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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翁说到这里,目『色』有些茫惘,“耿常结交广,讲义气,其实那年间,与他结交的商人有很多,几乎都不认识,只一个蒋万谦,他上溪本地人,当年打过几回照面,所以对他有几分印象。
“上溪穷啊,蒋万谦少年时,也就个穷子。不过他为长得好,又有几分头脑,后来东安谋生,被一户富商家的姐瞧上了。那姐姓方,家中的独女,非要嫁给他,还没成亲,就有了蒋万谦的骨肉。富商奈,只能应下这亲事,随后让蒋万谦入赘,手把手教了几年,见他聪,就把铺子的买卖都交给他打点了。
“蒋万谦有了银子,就染上一个『毛』病,赌。后来没过几年,他为流连赌坊,没盯着货,货仓火,屯着的布料一夜间尽毁,方家两代人的买卖非但砸在他手里,还赔了不少银子。他的老丈人为此事,落下疾病,没过两年就世了,之后他的夫人也郁郁寡欢,数月后染疾病逝。蒋万谦痛定思痛,戒了赌,将子交给方家那边的亲戚照顾,带着所剩不多的银钱回了上溪。
“他也时运好,那年上溪山上的桑树丰收,正愁没人来买,他近水楼台,拿手中银子买了桑,雇了十多辆牛车,运东安转手一卖,赚了几番,自此做了桑麻生意。”
有了上回的教训,蒋万谦非但戒赌,做事也不再冒进,十来年下来,买卖做得风生水,成了上溪为数不多的富商,也重新娶了妻,生了子。而这十来年间,当初被他寄养在方家的子方留也长大了。
大周虽然化,对商人不像前朝那么鄙夷,可士人的地位却与伦比的,尤其在士子投江后,到了昭化年间,连朝廷上几乎都文士的一家之言。
人都往上走的,有了利,就想有名,钱财足够了,就想为自己挣个地位。
商人怎么挣地位呢?蒋万谦彼时已近半百,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好在,他还有个子,一个从入私塾,饱读诗书文章,及冠之年就考中秀才的大子方留。
“蒋万谦后来生的几个孩子还,唯独这个方留,当时已经有秀才功名在身,所以他就动了把方留接回身边的想法,盼着他能入仕、做官,能为蒋家增荣添光。”
青唯听到这里,不由想到了徐途。
徐途也如此,自己所出,见亲侄子徐述白学问好,就带着他巴结魏升、何鸿云,盼着他能京里做官。
“可惜这个方留资质有限,童生倒当得早,就考不中举人。一年不中,年年不中,后来到了而立之年,连他自己都不想考了。三十老经,五十少进士,其实而立之年考不中举人也没么,但蒋万谦老了,他等不啊。就算秀才也算功名,一个秀才,能做么官?蒋万谦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后来,也就昭化十三年的初春,他就上竹固山来了。”
这出,几乎所有人都一愣。
屡试不第,这跟上不上竹固山有么关系?
竹固山上都山匪,而方留想考取的功名在朝堂,两者之间,分八竿子打不着的。
葛翁说到这里,也语锋一转,他看向谢容与:“观阁下风姿,不该只个寻常京里人,而朝堂中人吧?”
谢容与没吭声。
葛翁继续道:“那么有一问请教阁下。成为士子,金榜题名,否天下读书人最向往的事,若名字被写在杏榜之上,否就意味着他们从此可以平步青云,仕途鹏程?”
谢容与道:“鹏程不至于,但朝廷取仕择官,除了政绩,第一看的就功名,而今朝堂重臣,除了世家宗室,几乎全进士出身。前辈说金榜题名乃天下读书人最向往之事,此言不虚。”
一朝及第,天下皆知。
当年谢桢高中状元,微雪凭栏醉作一词,天下雅士争传抄,乘车自朱雀巷过,男女老少循马竞看,掷果盈车。
葛翁道:“那么再问阁下,登洗襟台,比之金榜题名又如何呢?”
这问一出,周遭所有人再次怔住了。
石洞静谧,只有火光焚烈灼灼。
良久,谢容与才口道:“洗襟台的修筑,为了纪念在沧浪江投河的士子,在长渡河牺牲的将士,其意义非凡重大,以当年先帝下令在各地遴选登台士子,一不文才出众、品『性』高洁,这……于他们而言,当上荣光,甚至……”
甚至连金榜题名都有所不能及。
科举三年一回,时而朝廷还会恩科,今次不第,来年还能再考。
可登洗襟台,大周朝以来,乃或千百年间,只有这么一回,能被选中登台的士子,他们的名字将被载入册,传承万年。
“这就了。”葛翁道,“这个方留,屡试不第,也许他以后还有机会,可蒋万谦等不啊。一个秀才做官,做官能做到么地步?可,如果这个秀才,一个登过洗襟台的秀才呢?一个被朝廷遴选,与众多天子骄子一登过台,名声昭昭的秀才呢?所以——将万谦,他就来了竹固山。”
葛翁盯着众人,声音幽幽的,“他跟耿常做了笔交易,他给了耿常一笔银子,耿常呢,许诺他在洗襟台建成之日,让方留,这个文才平平的秀才,登上洗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