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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焦急的抹了抹眼泪，抽噎鼻子：“什么电话？”
“你朋友的电话。”
她伸手想接他的手机，后者习惯性避开——他有精神洁癖，不许别人动他的私人物品。
她顾不上其他，直接把倒背如流的号码告诉他，最后还惨兮兮的请求：“表哥，你一定要帮帮她，她小时候……过得真的很苦……这个弟弟一定要保住……”
语无伦次的一番话，她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哭，哭到后面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当然，这么丢人的事情，她一个字都没跟宝分说，事情都解决的，还有什么好提的？
夜色中飘起缥缈的云雾，袅袅翩跹，将四周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宝分揉了揉冻僵的脸蛋，原来如此。视线又垂下来，所以，他是看到那天短信，还是没看到呢？
如果看到了，他会打算怎么回复？又或者是问自己，如果他答应让她感谢，她该送什么礼物给他比较合适呢？
薄雾在浓密的尘埃中逐渐散去，突然察觉身后喋喋不休的黄鹂停住了嘴，她心头一凛，攥紧手掌：“娅铃？”
没等到回复，脚下滚过来两颗石头，黑影从暗处蹿出来，捂住她的嘴：“嘘——”
是娅铃！
她的手带着不可控地颤抖，呼吸急促，好似被丢上岸边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息，却徒劳无功。
手机里的光被她压下，借着微弱的暗光，宝分看到娅铃眼里的惧意---有东西！
还不止一个。
丛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越来越近，她的脸色陡然惊变。
来之前她们可以查过，可可西里因地势高亢、植被简单，动物种类繁多，野狼猛兽时常出没，尤其在无星无月的寂寥之夜。
夜更深了，空旷无垠的大地，静得好似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两人的脉搏剧烈跳动，耳朵一阵轰鸣，维持原状蹲在地上，脚都麻了也不敢乱动。
身体的敏锐比平日更加清晰，风扫过耳郭的细微冷厉，风沙被翻卷时的形状，树丛摆动的方向直到声音逐渐远去，韩娅铃从喉头中重重喘出一口气，好似头顶悬着的长剑被取了下来：“我滴妈耶”
宝分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额头上的汗不知何时渗出来，滚落在两侧的眉毛上，她抬手抹了抹，两人相视一眼，突然笑了：“今夜算不算咱们患难与共了？”
韩娅铃劫后余生拍打胸口：“我终于体会到当初你差点被那个神经病扑倒时的那千钧一发的感受了。”
宝分：“”
“我表哥也不是一无是处。”
“”
宝分抬手敲了下她的脑门，力度加重，“背后论人是非，小心天打雷劈。”
“我可不怕---”
天空突然闪了一下，不知是惊雷还是其他。
韩娅铃忙拽住宝分的手，咽了口惊怕的口水：“我、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宝分也正有此意。
她们身后，稀疏的树丛还在风中不停晃动，唰唰声影子划出诡谲又可怖的影子，阴森又可怖。
走到一半，宝分还是没忍住回了头，那些看似一闪而过的错觉画面，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牙，难以磨灭。
在可可西里停留的第四天，王军不得不妥协。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体贴在于，为了她可以舍弃自己微不足道的坚持。
王婷系上安全带，精力充沛与韩娅铃抬杠，仿佛前几日病恹恹的虚弱表现只不过是一场甚不真实的泡泡梦，被无形之手戳破，梦即醒。
只是这次，位置换了。
宝分坐在副驾驶上，抬眼看向后视镜，王婷故意坐在左边，偏过头单手撑脸，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表情，光听声音也辨不出喜怒。
驾驶座上的王军把控方向盘，光从车窗上投射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一个张牙舞爪的牙印还残留在上头。
除了王婷，谁下得了这个狠手？
车子越爬越高，海拔在眼皮底下节节攀升。后座上原本还叽叽喳喳的三个女孩突然都安静了，一颗颗脑袋并排斜靠在身旁人的肩膀和车门上，脸颊涨红，呼吸急促。
高原反应来了。
宝分是广西人，地理位置也隶属西南边陲，很快适应过来，可王婷她们却不一样。她跳下车，把预先准备好的氧气瓶拿出来，迅速给三个人套上。
王军也没闲着，迅速把车停下，拿出葡萄糖喂给王婷。谁知手刚碰到她，就被她滚烫的温度吓得不轻，心头焦急万分：“发烧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王婷浑身晕乎乎软绵绵，被王军紧紧抱着，意识散乱，压根没有半点力气回答他。
宝分探过娅铃和沫儿的额头，脸色沉了沉：“她们也有类似的症状。”
王军懊恼极了，当即下决定：“我现在就带你们离开！”
屋漏偏逢连夜雨，你最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滚滚风沙从八方席卷而来，车窗四周的视线被狂沙遮挡，王军心急如焚，脚猛踩油门，一路逆风飞驰。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开到了哪里，因为导航也出现了故障。
“王军，停下！”
宝分攥紧头顶的扶手，看着仪表盘上飞快猛涨的车速，心头突突乱跳。
可王军已经失去了理智，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紧迫又揪人心弦的念头---去医院！
宝分咬咬牙，知道自己此刻不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不动声色解开安全带，孤注一掷扑过去猛抢方向盘。
王军平日里儒雅温润，可毕竟是男人，力气大如牛，加之如魔鬼般的冲动已掌控了他的全身，宝分上半身压在方向盘上，空出手去抽锁孔里的钥匙，一阵手忙脚乱，倾斜的车身在尘土飞扬中剧烈抖动，最后被迫停下来。
没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