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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照例打开又关上,光线收拢,阴气回巢,盘凝漩聚,寂寥空清,孤然在卧,双目翕张,循环数次,得以重见光明。
他一圈一圈地解下绷带,像蹒跚学步的幼童,逐步适应和接纳,他小心翼翼地裹挟纯真的懵懂,观察起所处的这个地牢。
墙壁潮湿神色,角落结有青苔,绿油油的,滑腻腻的。
上面开着小花。
地板依旧沿用了石床的材质,光滑而无一物,这里是没有窗的。
那照明所需的光从哪来?从走廊上来,两侧各挂着一排烛灯,火焰在青铜色的杯具上燃烧,随着灯油波光变化而摇曳,静谧着,香气远扬。
“麝香?”林北川嗅着空气中浓烈的独特动物气息,麝香开窍醒神,活血通经,消肿止痛,可用于治疗闭证神昏,跌打损伤。
有着强心之效。
如果说,这是为林北川特意准备的,林北川怎么想也不至于,无他,太奢侈了,左右一眼望不到尽头,看得见的足有上百盏。
还是在没提那些看不见的情况下。
他可是记着,宗门里可没有饲养麝。
那这些统统是打哪来的?
观这配置,此地不像是地牢,更像是一座地宫,因为除了羁押他的石室外,其他的并不是铁栅栏,而是石雕堆砌的一面面墙。
墙上有门门紧闭,门上有石球而无门锁,地面印着兽形图腾,像是地毯一样铺在地上,皆是古龙之影。
宗门文献记载,在大约千年之前,宗门挖掘出了一处墓藏,名为古龙墓,可惜墓内早已空荡,什么也无。
后来神秘消失,再也寻不到踪迹。
遂成为一桩轶闻。
林北川猜想,自己所处的地方,十有八九就是记载中的古龙墓,即是说,它根本就没有消失,是被宗门雪藏了起来。
原因显而易见,这里的建材与三长老一拳轰碎的石块无异,整座地宫都是神识的禁区,一座天然的牢笼。
密不透风。
三星境能轰碎墓藏?值得考究,说不定那块巨石本就是通过某种手段粘连在一块,碎石切口平滑,无棱角,个头相近,形体规则。
林北川沉下心来,反复回忆,发现了许多错漏的细节。
为什么三长老要一直谎称去无涯涧,如果无涯涧有树妖,他为什么还要带自己去那一马平川的突刺平原,假设他事先不知道宗门东西早已被取,那带自己过去,定是有什么要交代,可有什么好交代的。
他和宗主一唱一和,提前把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只是为了旧事重提炒冷饭,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他也不像这么磨叽的人。
就算他林北川被寄予厚望,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同为宗门办事,平时没什么来往,能指望对方亲自带着自己,一路嘘寒问暖?
这到底是在瞧不起谁!
要么,他轰碎石头为真,那他的实力断然不低,为何要隐藏境界,还当着自己的面暴露自己的实力,以及做给第三人看,如果这是在抗议,那他是在向谁抗议?
青隐宗不是一言堂。
林北川想了又想,坐卧不安,他的直觉非常不妙,似乎再这么等待下去,迎接自己的将是难以预料的坏消息。
自己得出去!
自己得想办法出去!
他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怎么出去?
系统商店界面没开,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谁也不知道,自己待在这里,外面定时送来吃喝,也不会活活饿死。
这里还有痰盂、夜壶……
软禁!林北川双目失神,呆呆地坐在床边,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彻日彻夜的想,转机在何方。
他曾经的幻想,在宗门露出另一面后被慢慢碾碎,碎的一干二净。
真相从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能用来做什么,就像杀掉一个人比让一个继续活着更加贬损了价值,除非他唯一的价值便剩死去。
人最痛苦的地方,就在于对自己的价值存在模糊的边界。
林北川觉得自己有价值。
但他的价值不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余生,不是在宗门发出的声明中活着,不是活在染尘的文献里。
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百倍、千倍、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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