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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咏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来,他将短剑扔在邻桌的桌面上,一言不发操起酒壶仰头便喝,喝得是酣畅淋漓。
“哥哥,咋?把他杀咧?”男孩子与仆人凑上前问,伙计与其他人也蹑手蹑脚地围拢过来,还忌惮地向碑林方向望着,生怕那个人会抽冷子窜出来乱杀无辜。
“死啦。”从壮汉的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颇有分量,立即在人群中炸了锅,有唏嘘的,有叫好的,有不安的,要数那父女俩反应最强烈,他们是抱头痛哭,哭得旁观者都不落忍,有心软的好言相劝,安慰他们莫为失去亲人而悲伤。
伙计不由分说抓住张咏的胳膊,连向喊来厨子帮忙,两个人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不能让他走啦,杀了人,官府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在我这摊子上起的争端,到时候我们不被敲诈勒索才怪呢。”他俩似要拼了命控制住杀人犯。
“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想离开,官府衙役尽管来嘛。”张咏一付无所谓的样子,他看着坐在桌子另一端的女子与老者,“你们是他的家人吧,可否知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老人和女人我是不忍心下手的,换成男人,哼,与其为伍绝不是好东西,我要一并收拾喽。听我良言相劝,在官差到来之前带上他的尸首赶快走吧,若是要报仇,只管来找我张咏。”
“你们放手,张大侠杀的是坏人。”奴仆郭沆上前阻止伙计们动粗,一把抓住厨子的手,用力把它掰开。可伙计不肯放手,走脱了凶手,官府查下来是要受牵连的,他索性坐在地上,死死抱住张咏的大腿。
“欸,窝囊,我这几年是净扯蛋了,荒废了武功啊。”壮汉让他又搂又抱,打也不是,劝也不听,只顾闷闷不乐是在自责呢。
刘庆东从那边急三火四地跑过来,“张老弟,你怎么还在这里呢?庙里的道士们撵来了,来势汹汹,说要找私闯禁地的人算账呢,你还是躲一躲吧。”怕同伴吃亏,他上前扯开伙计的手。
“霞儿,霞儿,他!不能让他走啊。”老者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带着女儿扑通跪在张咏的面前。
张咏可怜地看着他们,“老丈,何必行此大礼呢?我行得正,坐得直,光明磊落日月可鉴。听说你那亲属江湖人称金钱镖,是个十恶不赦的强盗,他是死有余辜,就是到了大堂之上我也是清白无罪。我劝你们趁早离开,免得受他牵连。”
“大侠,我们不是那坏蛋的亲戚。”老者发自肺腑地讲道,“本人谢玉福原为县官,如今致仕还乡,却被这悍仆挟制,他还要强娶我的女儿为妻,我不允。我若答应了,怎能对得起孩子死去的娘啊?那畜牲恐吓要杀我全家,还要霸占我的家产,我是无法与他抗衡啊。是大侠铲除了这恶棍,我和女儿是感激涕零,如获重生。恩人,你不能走,留下居家住址,我一定要登门答谢,永世记住你的大恩大德呀。”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壮汉知道是误会了,阴沉的脸色顿时拨云见日,赶紧起身用手相搀,说着不必如此,自己只是见义勇为,做的是份内的事儿。
“真人,就是他!他和那死人一起进碑林来的。”是那个落荒而逃的小道士,他此时一扫狼狈惊悚的样子,拎着棍子神气活现地冲在前面,还为身后的道长指明道。
二十几个修行之人呼啦啦奔过来,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为首的老道士面沉似水,从他眼神里读出的全是悲愤与哀怨,“无上天尊,是他吗?不能让他走喽。”
刘三哥眼瞅着出家人将壮汉围了起来,猜想他们一定是误会了,认为石碑的破损张咏也有份。他急忙上前从中解释,“道长,那些石碑不是他踢坏的,都是那个坏蛋所为。”
面无表情的老道长沉吟不语,还是那个小道士回答他:“善信,我当时就在碑林,岂能不知?是恩人出手救的我,短剑都被踢飞了,否则我不会站在这里与你讲话啦。那家伙真是歹毒呀,一路踢了过去,十几块古碑都被他踢碎了。没想到老天不容他,自己撞死在玄宗皇帝的华山铭碑上。”
“是的,是的,他是自己撞死在石碑上的。”小道士的定论甚合三哥的心思。
小道士自信地说:“那是当然了,不是他自己撞的,还会是这位善信打的吗?我离开时,他已经无还手之力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丝羞红掠过张咏的脸颊。
未等别人认同,老道士开口下了定论,“这位善信,小徒说的不会差的,你可要知道,那华山铭碑是玄宗皇帝封禅时亲笔书写,乃我金天王神祠御赐的镇祠之宝,神圣灵验的很,一定是玄宗皇帝在天之灵保佑,让歹人踢碑时失了心智,将头骨撞碎了。咳,可怜我那十几块古碑呀,都毁在这孽障的脚下。”
“那个坏蛋太可恶了!他死有余辜,怪不得别人,草草埋了算啦。”刘庆东大声地建议道,立即得到周围百姓的响应,那伙计叫得最欢,似卸下了心头山大的包袱。
众人散去,获得解脱的父女俩像冲出牢笼的鸟儿欢悦无比,独眼龙的尸首由道士们去处理。张咏、刘庆东两个人要告别分离,男孩子是诚心诚意相留,可张咏执意要走,说是行走江湖的人不分昼夜,不畏黑暗。
临行之际,张咏询问刘庆东意欲何为,是要回北方沈州吗?三哥是穿越来的,居无定所,回沈阳也无投靠的人啊,只能实话实说,告之自己无处可去,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刘公,随我去京城好啦,我身上的铜钱还够我们俩的,到了汴京再从长计议吧。”张咏给他出着主意,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哥哥,二半夜的,路上一定要小心。”男孩子恭送道。他一再建议他们乘船走,还吟诵起诗来,“到海只十里,过山应万重。”可张咏说船上局限,不自由,这诗还是留给他自己吧。
刘三哥与这主仆相处一天了,还不知道男孩子的名字,便想问个明白。
“额叫寇准。”
什么他叫寇准?难道是我听错啦?刘庆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是两个同名同姓的人吗?不能这么巧吧!只有一个方法能辨别出来。
“请问,你在华山顶上念的诗是出自何人之手啊?”
“额写滴,诗滴名字额都起好了,奏叫《咏华山》哦。”
这下可证实了,眼前这位的的确确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寇准寇老西呀,可他满口的陕西话,不是山西话嘛,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你真的叫寇准?你不应该是山西人吗?不,眼下应该是并州。”三哥心里萌生了新的想法,难道是男孩子后来又搬去了山西,学得满口的山西话。
翻来覆去地追问把对方问毛了,“咋,寇准的名字叫不成?”
仆人郭沆也感到纳闷,这半大老头子咋还纠结起公子的名字呢?“你有所不知,我家郎君的先祖曾居住在太原,后移居冯诩,最后迁至这华州下邽。寇家乃名门望族,远祖苏岔生曾在西周武王时任司寇,因屡建大功,赐以官职为姓。我家阿郎在后晋开运年间任魏王记室参军,因屡建功勋,被封为国公。”
又是个新名称,何为阿郎?先不管是谁吧,这男孩子的家世显赫,他一定是众所周知的寇准啦,至于称为寇老西,那指定是后世写书的胡编乱造凭空臆断,认为他祖籍是太原的,就该满口的乡音;或是直接感到山西话好玩,不管人家会不会说,便以此为噱头哗众取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