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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看看,不管他们的主子是不是晋王赵光义,看是什么魑魅魍魉在兴妖作怪?”正直的张咏哪能退缩不前呢?招呼其他三个人一同前去看个究竟。
走出约五里的光景,远远的望见山道上堵着一伙人,围住几辆马车在争执着什么,还夹杂着被虐者的哭喊声。
四个人走到近前,这回看得真切,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正行凶伤人,不依不饶地殴打个中年男子,从衣着打扮上看男子应该是做买卖的。商人明显不是人家的对手,犹如老鹰戏小鸡一般,被打得头破血流在地上翻滚。帽子打落在车轮下,不知被多少双脚踩踏得成了屁垫,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还凸起个鸡蛋大的瘀血筋包。
男子又挣扎着爬起来,他可不像赶车的伙计们服软认怂,蹲在路旁抱住脑袋忍气吞声。他强撑着不放弃,一次次爬起来冲向载着货物的马车,手扒着车箱板带着哭声怒吼道:“还有没有王法啦?还让百姓念你们的好,呸!官府不但动手打人,还抢马车,抢货物,车上的丝绸是要运到洛阳卖的,你们这是让我沈公道倾家荡产啊?”
为首的汉子是个大高个子,阴沉着脸呵斥他,“这五辆马车和货物一并扣下,官府征收啦!快闪开,不要给脸不要脸。”这伙歹人都穿着便衣,衣服的质地考究,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主儿。
穷凶极恶的大汉见商人仍然死抓着不撒手,顿时竖起眉毛大喝一声,“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我们是官府征收,你个小老百姓还敢抗法吗?不给你点儿颜色,你是不知道我们张大爷的厉害呀,吃你崔八爷一脚。”他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到男子的软肋上。
这一脚踹的可不轻,商人跌出去十几米远,捂着腰疼得弯成个虾米,再也吭不出声来了。这还没完,无耻之徒跟上去,一脚踏在中年人的身上,揪着商人的衣服前襟,“老小子,你这回不嚷嚷了吧?喊啊!我再让你松快松快。”他扬起巴掌就要动粗。
就在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扑了上去,口里不住地唤着“阿爸”,刘庆东注意到他的左侧太阳穴处有一块胎记,让人一眼便记在心里。
血气方刚的青年见亲人伤成这样,当即就红了眼睛,从怀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呼嚎一声,豁出命向恶汉刺去。
突如其来的一击,那家伙根本没有提防,虽然将身子往旁边一闪,却还是被划破了手臂,顿时飞出一道血线。疼得他怪叫一声,咬牙切齿转身相搏,仗着膀大腰粗,招招凶狠要置人于死地。
商人的儿子哪里是他的对手啊,几下子就被夺去了武器,一巴掌打倒在地。那家伙起了杀心,恶狠狠举起匕首,就要往年轻人的胸口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性命悬于一线之际,张咏挺身而出,一个健步跃到大汉面前,重击行凶者的胳膊,匕首被打脱了手。于是,赤手空拳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他们的武艺处于伯仲之间,你一拳,我一脚,来来去去分不出谁高谁低,只气得歹人破口大骂,净是些污言秽语。情急之下,他招呼着同伙要以多欺少,一起出手围攻张咏,这下可不好了,一人难抵四手,何况是五六个精壮的武士。稍不留神,便出现了闪失,被人下面使绊子“蹬蹬蹬”地后退,重重地跌坐到地上,随即是跟进的拳打脚踢。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气煞我也!让我来一扫你们这些孽障。”有人大喝一声冲入人群,使的是条大扁担,横下里如蛟龙出海所向披靡,只两下便为张咏解了围。
急得抓耳挠腮的刘庆东和两个书生似见到了救星,出手助人的是个年轻和尚,小洗脸盆大小的圆脸长满痤疮,似满身的肝火都要争着从面部涌出来。他不是头陀,自然是剃光了头,却没有结疤,三哥知识面广啊,知道那是从元代才开始有的习俗,所以辨不出是沙弥,还是比丘。
他是少林寺的弟子吗?不敢肯定,因为嵩山的寺庙不只它一家,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出家人是路过,去采买生活日用品了,两大包货物就放在不远处的山路旁。
年轻和尚有些功夫,几下子便打得围攻者抱头鼠窜,又扑上来一批也是白给,这大扁担是又宽又沉,抡起来呼呼作响,倘若打在身上必定皮开肉绽。
“呔!小和尚,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置身于红尘之外,师父何必多管闲事,招惹是非呢,你在哪个寺院住锡呀?敢不敢报出名来?”贼首大个子走上几步,点手质问。
“有何不敢?我乃少林寺弟子谭正芳,贼人你可知道四大皆空,因果不空。出家人贵在修行,弘法是家务,利生是事业,我谭正芳行的正,坐的直,就是见不得你们以强凌弱、仗势欺人,我要主持公道,铲除你们这些山猫野兽。”
他就是潭正芳!金台的师父,周侗的师爷,刘庆东好好打量他一番。
被人当众骂成山猫野兽,贼头子勃然大怒,“秃僧,我张和本想看在你是少林寺的出家人,放你一马,你却不识好歹,自找没趣。就你那几下子,爷还真没瞧得上眼,你有种等着我取你的狗命,见了阎王可别怪我出手无情啊。”
这家伙迈开粗腿趟着步子,抡起拳头打将过来,低吼一声硬对硬地砸向扁担,“咔嚓”,贼头子皮肉未损,扁担却应声从中间截断。这还未完,反手又夺白刃,抢去张咏刺来的短剑,双膀一较力,从中间一掰两段。
这家伙的功夫不凡,就是两个对手左右夹击,也占不到半点儿便宜,还要加着小心躲避着排山倒海的重拳。
“阿弥陀佛,正芳休要与人争斗,你的杀心又起了吗?”远处有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幸好四周没有人围观,刘庆东闻声去看,看得清楚,有几十个人从南边的小径走上官道,有说有笑姗姗而来,为首的几位穿着便装,紧跟其后的是身着盔甲的武士,牵着马,挎着兵器,最后面的还赶着驾马车,走在前面的老和尚正是说话之人。
“主持,福居禅师!他们是些拦路抢劫的歹人。”年轻和尚一面后撤躲闪着,一面向老和尚回应道,眼瞅着他与张咏处于下风。
来的出家人是少林寺的主持福居禅师呀,这么响当当的人物,怎么能不好好端详端详呢?
刘庆东举目去看,还未等他看仔细喽,却从那些人当中飞奔来个十四五岁半大的孩子,这伸手完全可以用敏捷飘逸来形容。几起几纵便到了近前,孩子的长相英俊潇洒,透着一股子凛然傲气,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劲儿。他的身形是小骨头节,让人看着是那么的舒展匀称。
但见他,也不说话,直奔贼头子而去。其步法稳健沉实、落地生根、进退迅速、变换灵活;所使的招式滂沱大气,拳拳刚烈劲勇直击要害,真可谓,崩、砸、打、拿、靠,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不知是对突如其来的拳法不适应,还是被一招狠似一招的架式弄得眼花缭乱,姓张的壮汉步步后退,只有招架抵挡的份儿了。
刘庆东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啊!这么大的孩子武艺再精湛,招式再花哨,能有多大的力气?也打不过那武艺高强的大汉啊。他怎么突然之间就怂了呢?
更有甚者,头目张和懦弱地告饶了,“哎呀,哎呀,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
“好说好说”,那孩子佯装罢手歇战,却主意鬼的很,见一时不能取胜,转眼间从腰间抽出条双截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头盖脸打了过去,那汉子本以为就此收手,陪着笑脸抻着脖子刚要解释,却没想到对方小小年纪如此阴狠,棍子正打中太阳穴处,他未发一声,脑浆迸裂一头栽倒在地。
孩子得意洋洋地前后耍着,活脱脱是未成年版的李小龙《猛龙过江》的片花,他自我陶醉过后,收了招式用棍端点指道:“有哪个不服?只管上前来,让儿等领教我二哥的三十二式长拳和盘龙棍的厉害。”
盘龙棍!难道是赵匡胤使的盘龙棍吗?在刘三哥的印象中,它应该是一根长棍子啊,怎么是两节用铁环子连接的双截棍呢?太出乎自己的认知空间了。
更让他大呼意外的是,这群歹人少说也有三十来号,再没有起先的骄横跋扈,不可一世,齐刷刷跪倒一片,姓崔的喊得最响,“四王爷!小人是晋王爷的门人,不是外人,望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你们认得我,是三哥的门人?撒谎!三哥一向谨慎从事,他的门人都是出类拔萃的高士,怎会跑到嵩山来拦路抢劫做强盗呢?”半大孩子大惑不解,不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
贼人纷纷磕头道:“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骗王爷呀,贱民真的是晋王的门人,刚才不知好歹冒犯您的就是建隆观张真人的侄子。”
“噢,他是张守真的侄子,那么说你们确是三哥的门人喽,即使是晋王府的,也不该为非作歹啊。”半大孩子原来是大宋皇帝的四弟赵匡美呀,他父亲宋宣祖赵弘殷生了五个儿子,老大、老小都夭折了,只剩下匡胤、匡义、匡美哥仨,现如今为避大哥的讳,把名字改成赵光美啦。
“四王爷,这不怪我们呀,小人们奉晋王的差遣来嵩山,参加少林寺的武林大会,却被人在前面的镇子上抢了,抢的是一无所有啊,连带来的香火钱与礼物都被人卷包汇了,张老大怕交不了差,就在这里设卡,以官府的名字收集钱财。”
赵光美把眼睛一瞪,“胡闹!你们这么做与强盗有何区别?是在败坏晋王的名声。三哥怎么收留此等货色为门客呢?是在网罗羽翼,构筑班底吧,真是萝卜多了不洗泥呀。二哥眼下正值盛年,而且我那两个侄子,德昭、德芳一天一天长大成人,拥有九鼎的人还未可知嘛,三哥有些心急了。”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哼,这厮是死有余辜,回去告诉三哥,我为他清理门户啦。”
那群打手哪敢说个不字,又是一通磕头称喏,一口一个四王爷地叫着。
“儿等休要称我王爷,我如今是京兆尹,尚未受封进爵,称我为侍中好啦。”半大孩子说出的话略带醋意,“你们去吧,从百姓手里抢来的财物留下,以后再敢狗仗人势危害百姓,我绝不饶你们这些狗奴才。”
这帮家伙听到可以走啦,啥也不敢带走,只抬着头目的尸首,撒开腿向东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