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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大宋龙虎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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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张咏和寇准这两个小子可算来啦,是道士神和子领来的,还跟来了几人朋友,不管是身形伟岸,还是精致;不管是面貌英俊,还是唐突;不管是与生俱来的健谈豪放,还是沉闷内敛,个个洒脱率直风采照人,健康阳□□度非凡,三哥只感到他们的光彩让脚店里瞬间蓬荜生辉了。

“刘公,想死我啦!”张咏还是那个张咏,脚一踏进门槛便嚷了起来,“我去城南寻你,本来是没抱希望的,可老天眷顾我,让我碰见了神和子。这不,他说你在这里,便把我带来的。”

“嘹咋咧!刘公,见到你真高兴。”紧跟着进来的是寇准,他的口音没有以前那么重了。这小子几年不见,长高了一大截,嘴边毛茸茸的生出了胡须,可脸上还是稚气未脱,调皮得很。

接着进来的是个英俊的青年,二十刚出头的年纪,刘庆东一眼便认出来,是在赵太丞诊所外排队时见过的,这回由他自己介绍叫做苏易简,蜀中人。快人快语的张咏告之,小伙子是本科的状元。

张咏是个火爆脾气,未等全部进到店里,便急着向刘三哥介绍其他的同伴,先是位儒雅之士,此公姓李名沆,沉稳有度,宽厚大方,目光如炬,颚下留着一缕长髯。他年纪三十有三,比自己小一岁。

他身后的男子略微年轻些,风貌秀整而俊朗,宽容而含蓄,一直抿嘴在笑,说是姓宋名湜。

最后并肩进来的两个人,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首先引起三哥注意的是年轻人,他约莫二十岁的模样,相貌奇丑,脸与鼻子皆偏,喉部有突起,身穿白细布做的圆领大袖的襕衫,从衣着来看是个太学生,这不是那个买鱼的孝子吗?

中年人长得周正多了,姿态仪表奇伟高大,有礼节规矩,性情端厚平易近人。张咏又把他引荐给三哥,“这位兄台叫做向敏中。”

他是向敏中,酷爱看杂书的刘庆东不禁大愕,就是他的孙女向皇后,宋神宗的正宫娘娘,因一个错误决策导致了北宋的灭亡。是她坚持立端王赵佶为新帝,也就是宋徽宗,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才有了靖康耻,才有了臣子恨。

宋湜嚷着要喝酒,刘庆东赶忙张罗起来,给他们上酒上菜上鸡爪子。几个新科进士开怀畅饮,放言高论起来。在他们几个里状元郎的酒量最大,先是一盏接着一盏,感到不过瘾换成了碗,后来捧着坛子喝,没有间断的时候,而且面不改色,谈笑风声,跟喝凉水一般。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寇准,他的年纪最小,却最能拼酒,可不是几年前在华山脚下束手束脚的半大孩子了。刘庆东还发现,他吃东西甚是浪费,可能是家境宽裕养成的吧,卤鸡爪只啃掌心肉多的一块。

“我硬是没有想斗,幺弟这么能喝噻。”苏易简佩服他的拼尽。

张咏是了解朋友的,“寇贤弟是本科年纪最小的,才十九岁,难免有些争强好胜嘛。”

喝得面红耳赤的寇准最不愿意听别人说他年纪小,便找德高望重、说话有分量的李沆给自己正名,“我可不是最小的,小崔先生比我还小一岁呢,是吧,李兄?”

“寇贤弟此话不假,崔贡生因为年纪小,被知贡举劝退了。官家考虑的周全啊,如今可不比从前了,进士们高中后,第一等分出去做各州的通判,第二等要去做知县,都要独当一面,年纪太小恐怕难以承担起这样的责任来,故此官家让小崔先生再等一等。”

张咏埋怨道:“等一等!有可能就与仕途失之交臂啦,一锤子买卖一考定终身。寇贤弟,所以我劝你把年龄改大一岁两岁,就可以规避被劝退的风险啦。你还不信我,说什么‘准方进取,岂欺君乎?’我真为你捏把汗。”

“这与信不信没关系,是做人的原则。我刚刚准备要踏上仕途,怎么可以欺骗陛下呢?”寇准解释说,“哥哥说的有理的,我哪个没去做?譬如,你来信劝我去大名府参加解试,我不是就照着做了嘛。”

“你家在华州下邽,怎么跑到一千多里地之外的大名府解试呢?”丑书生非常不解其中的原由。

他身边的向敏中却也猜出个大概,“他俩真是鬼道,去年一定是听到了风声,主持大名府解试的知府程羽是官家的近臣,就要调到京城里担任要职了,猜到他可能是本科省试的主考官,便跑到那里联络感情套关系的。”被人拆穿了歪心眼子,两个人得意地呵呵笑个不停。

这时,有个年轻乞丐贼眉鼠眼地窜入脚店,他怯生生地向顾客央求着,“叔伯老哥,行行好,赏口饭吃吧。”他扫了一眼这桌的进士们,“几位大官人,你们个个印堂发亮,头顶升腾五彩祥云,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可怜可怜我这无家可归落魄之人吧,赏几个钱给小的,也沾沾你们的福气。”

刘庆东闻声看过去,这不是在城门口踢蹴鞠的那小子嘛,什么国舅的公子。怎么要了饭啦?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三哥!怎么让要饭的进店了呢?赶快轰出去!快走,快走,别影响我的买卖。”陈店主厌恶地驱赶着。那乞丐哪肯空手离去呀?死皮赖脸地与店主纠缠着,说是走累了,走渴了,非要讨个炊饼,讨口茶喝。

“不要难为他,给他拿两张炊饼。”丑书生喊住陈显怀,然后向乞丐招呼道,“惟德,你过来,我这里有十几文铜钱,你先拿去用。”他从怀里摸出铜钱递给对方,那家伙是点头哈腰千恩万谢,再没有以前的趾高气扬啦。

望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家伙走了,刘庆东感叹人生多舛,多显贵的人怎么就要饭了呢?不光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是王旦的同伴也在问那人是谁?

“他是常败将军国舅王继勋的公子王惟德。他父亲是先帝孝明皇后的弟弟,嗜血成性,杀食奴婢百余人,令人发指。官家即位登基的第二年便斩杀于西京洛阳,同时被杀的还有助纣为虐的女侩八人、男子三人,另外还有长寿寺的和尚广惠,这出家人经常与王继勋同食人肉。他老子坏事做绝,家财充公,他便要饭了。”

“王三铁的儿子呀。”其他几人看来是知道这位国舅的,纷纷气愤难平地指责这禽兽不如的行径。

老成持重的李沆不无担心起来,“寇贤弟,你未到弱冠之年,此去巴东要多加小心,世途险恶必须三思而后行。”

寇准却胸有成竹地说道:“感谢李兄的提醒,有志不在年高。张大哥的《劝学》诗里有‘玄门非有闭,苦学当自开一’,写得好啊,我苦读诗书就为了货卖帝王家。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能二次入朝东山再起,封梁国公,拜相参政,我们是堂堂的进士,管理一州一县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张咏与其交情深厚,看不上他骄傲自满的样子,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吔,你行了吧!眼下你正犯桃花运呢,被给事中许仲宣招为乘龙快婿,看什么都是一帆风顺,轻而易举。治理地方不比写首诗那么容易。人家赵普虽然没有进士出身,学问不高,却精通吏事。此次从河阳回来,迁太子少保,虽被卢多逊打压,似无出头之日。却利用献‘金匮之盟’咸鱼翻身,得到官家的重用。”

“金匮之盟,只有他赵普知晓,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有。据他说,是昭宪杜太后病重时,先帝在旁侍疾,临终时召赵普入宫记录遗言,劝说先帝死后传位于其弟,官家传之廷美,而廷美复传之德昭。将这份遗书藏于通柜之中。可惜魏王德昭打幽州时,为太原之战的功臣请赏,受官家训斥,羞愧难当自杀而死。还好,有秦王赵廷美在。”

李沆的话被张咏从中打断,“哼,主要是因为军中夜里惊乱,不知道官家身在何处,有人谋议立二皇子为皇帝,官家得知此事后犯了忌讳。至于秦王嘛,官家不是说了嘛,他不是杜太后所生,是官家的乳母陈国夫人生的,后来陈国夫人改嫁给个姓赵的,又生了侍卫总管赵廷俊。秦王不是个懂得收敛的人,狂妄自大,有些朝臣为了未来平安,多依附于他。柴禹锡、赵镕等人告发他骄奢恣肆,将图谋不轨呢。依我看,他外表瞅着挺机灵的,却是个绣花枕头,代官家传御酒鸩杀了后主李煜。”

“张兄,我们还是唠唠别的吧,你这崇阳县令什么时候动身赴任啊?”向敏中当即阻止住越说越激动的同伴,把话岔开了。张咏回答说就这两天出发,与道士神和子一天离京。

刘庆东眼见得老友又要离别,赶忙询问神和子要去哪里。道士说是去巴蜀,寻访老子的仙踪,顺路再登临华山。并且神神秘秘地告诉张咏与刘庆东,将来会与他俩在成都相会的。

看着情绪低落的刘庆东,张咏同样是难舍难分。寇准提出建议,“刘公,不如与哥哥一同去鄂州崇阳吧,那里是三苗国地,山清水秀。你孤身一人,在哪儿呆着不一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