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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真蔑了双眼,呛出一句话:
“王爷大晚上的不提前打招呼过来,来了还拿我院子里的丫鬟出气,您是大人物,怎么还和小人们计较呢?”
夏月为完颜真上了药后,赶紧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之间。
她记着公主那日对她说的话,于是觉得公主怕是又要找王爷吵架了,吵完架王爷便又会对她好……
铜壶内的水再次沸腾,取了茶案上的普洱放在茶杯里,权淩弈才执壶将沸水倒入其中。
墨眸半垂,气定神闲,洗茶,泡茶,出汤,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出的茶汤呈金色,香气氤氲开来,缠绕鼻尖。
他将茶盏递给完颜真:“你尝尝本王泡的茶。”
完颜真这下真的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谁都懂的下一句。
她默默接过茶盏,饮下一口,口感醇香,有着淡淡的回甘,茶汤一下暖了全身,没想到这弈王还挺会泡茶的。
权淩弈问她:“本王泡的茶,如何?”
“还将就。”她裹了裹毛毯。
权淩弈冷了脸色,寒声道:“你在挑战本王的耐心。”
完颜真瞧他真要生气了,见他主动示好的份上,自己还是要哄一哄的:“哪有,妾身怎敢?
只是听说今日王爷从外面带了个女人回来,妾身拈酸吃醋,心里头不太爽快罢了。”
“什么叫做带了个女人回来,那是女刺客。”他心底清楚得很,真正吃醋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吃醋。
完颜真拖着毯子坐到他身边,双手抱住他的臂膀,将头放在他肩头:
“妾身可不相信,这才入府几月呢,王爷就又抬了妾室入府,我这往后的日子呀,苦着呢。”
权淩弈知道这完颜真在演戏,不知道她心底又在盘算些什么。
正欲推开她放在自己肩头的脸,侧首时便看见她墨发散落在自己肩上,
那双媚态的狐狸眼泛着温柔的光,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屋内灯火有些昏黄,竟让人有一瞬的失了心神。
完颜真对上他深邃的眸,也是恍惚一瞬,觉得有些尴尬。立马从他身上起来,有些慌张的挠了挠头,坐的规规矩矩。
“那女刺客就关在王府的地牢里。”权淩弈继续说,看不出情绪,也猜不到他为什么要给完颜真说这些。
完颜真:“那好啊,明儿王爷带我去瞧瞧,若真是刺客的话,我亲自为你审讯,将我大金的酷刑用个遍!”
权淩弈饮下一口普洱:“好。”
完颜真的心里很明白,权淩弈就是在等自己说这句话呢。他还是想知道自己与刺客的关系,那日的疑虑并没有在他心底打消过。
可这弈王心计之深,自己待在他身边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若然,他定会屠了自己,也会将灾祸带给大金。
权淩弈离去时交代:“厢房改做厨房,本王以后就来这处院子里用晚膳。”
完颜真假笑着,哼,走哪儿都忘不了这茬。
权淩弈推开房门,院子外的风雪一下子灌了进来,寒气滚遍了整个屋子,他那墨蓝色的貂绒领披风被吹得微微翻动起来。
完颜真好奇的走到门外:“呀,下雪了。”
这是天晋今年的第一场雪,正是这场雪的到来,安安静静的催了院落寒梅悄然探头。
完颜真仰头看着浩瀚如墨的天空中,白色的雪花不断飘落,她伸手去接,冰晶飘落她手里,立即化为了冰凉凉的雪水。
她开心得很,笑着:“过几日便可用院子里的梅花和雪水来煮茶吃了。院中赏雪,煮雪烹茶,尝梅蕊茶香,好生快意!”
权淩弈撑开玉色的油纸伞,伞下,他头上羊脂玉的发冠温润而矜贵,泛着一丝柔光。
他披着披风缓缓走在雪花飘舞的天地里,边走边说:“莫要在烧水的时候出神了。”
完颜真看着手上的化掉的雪,忽的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她提着身上裹着的雪色羊绒毯子,飞奔到权淩弈的伞下:“我有件重要的事要与你讲。”
不演戏的时候,她便不会以“妾身、人家”这样矫揉造作的字眼开头。
权淩弈停下步伐:“你说。”
他真的太高了,完颜真得仰着脖子:“你可知秦州流民四窜,已饿殍遍野,前往帝都讨生活的流民在路上被莫名杀害?”
短短几句,权淩弈就变了脸色,那张鬼斧神工的面容立刻寒霜四起。
“你是如何得知的?”
完颜真见他这反应,看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周管家从府外买了仆从送到我院子里,我选的那个丫头就是秦州来的流民,这件事是她说与我的。
你刚刚封王,这秦州又是你的封地,我想着还是与你讲讲。看你这神情,你怕是也毫不知晓吧?”
权淩弈眉头紧锁:“秦州虽不是富庶之地,但土地辽阔,无天灾无战祸,怎会饿殍遍野?
而流民前往帝都居然被莫名杀害,这行径诡异,但这些消息,朝廷内全然不知,被瞒得死死的。”
说着他便要匆匆离去,完颜真拉着他:“你去哪儿,告诉满朝文武你又要查个大案子吗?”
完颜真这句话提醒了他,如此大事被隐瞒得死死的,只能说明事态已经非常严重,
也代表着某些人不愿意,也害怕旁人知晓,那么此刻,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
他止住了脚步:“此事真假尚未得知,只好先暗探秦州,再做打算。”
完颜真松了手,点点头:“先不说有没有达到饿殍遍野的程度,但秦州一定出了事,只是一直被瞒着。”
随即她又娇笑着:“若王爷查案立了功,可别忘了我这个完颜小探子的密告之功呢。”
权淩弈斜睨她一眼:“你倒是会邀功。”
在新院子住下的第一日,没有认床,只觉睡得更好了。
完颜真起了个大早,就连这新院子的空气都觉得更加新鲜舒适了。
站在门前,便见着虎妞在院子里洒扫,忙里忙外,一刻都不得歇息。
夏月端着盆儿走到虎妞身后:“小虎妞,你是公主的近身丫鬟,这院子洒扫你不必做的,更何况你身上还有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