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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有些无奈:“拔营回朝时,那只小狐狸便失踪了,为了这事儿王爷生生迟了一月才回朝,可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由于未按旨意按时回朝,被御史台参了一本拥兵自重,一回了帝都便被削去兵权,王爷就这么到了刑部。太子今天是用狐狸大氅这件事来刺激我们家王爷呢,戳他的痛处,让王爷难受。”
完颜真冷笑:“这太子果真是跋扈着呢。明明知道弈王曾经的爱宠是狐狸,便屠了百余只狐狸的皮毛来做大氅,真是心狠手辣。”
可这事儿也让完颜真觉得,权淩弈这个人骨子里倒有些可爱与温情,不似自己平日里见到的那个人,心思重,又清冷孤寂。
燕归点点头:“是啊,咱们王爷素日寡言,但也是一位极有情谊的人,方才定是难受极了。”他说完站在院子外面,又问了一句:“对了小夫人,这件大氅又该如何处置?”
完颜真想了想:“你把这大氅给我,找机会,咱们回送太子一个大礼。”她一面走着一面想着燕归方才说的话,居然有人说权淩弈是一位极有情谊的人,她不禁一笑。
徐徐走入院内,王府瑶台轩阁角落处,尙是堆叠着积雪,瞧着清冷了不少。
夏月飞快的奔出来,欣喜道:“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完颜真眉眼舒展开来,向夏月介绍着:“是啊都回来了,还让哲哲入府了呢。”
夏月与哲哲对视一眼,相视着一笑,那日情形紧急还未好好说过话呢。
哲哲微微垂首:“谢过夏月姑娘当日搭救之恩。”
夏月笑着:“别客气了,快些进屋子吧,外边冷。”随即又对完颜真说:“公主与王爷不在,除夕夜府里都没怎么过。瞧着快到元宵了,咱们得好好过上一过!”
完颜真点了点头,她想起权淩弈对她说过,这府上的仆从都是从前跟随自己上过战场,后而牺牲将士的贫苦家眷,在他的心中是需善待的:
“元宵节,咱们与府中的所有人一起过。一会儿我写个单子,虎妞与夏月叫上周管家一起,咱们合计合计。”
权淩弈与齐王的谈话一直到了深夜,完颜真想着那便不等了吧,可这一忙又是各忙各的,连着三日没有见着了。
完颜真靠在窗边,抱着小手炉,想着明日就是元宵节了,权淩弈从宫里用完皇宴,应该是会准时回府用膳的吧……
她眉宇间居然有了一丝淡淡的期盼,她期盼他每日可以早些回来,若不能,见上一面哪怕是说会儿话也是好的,可是她又很害怕这样的期盼,将这样的心绪立马在心中掐断了来。
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完成,若将心思放于一人身上,情难自已,那未来的路怕是更身不由己了。
转念想着,此次自己想方设法要去的秦州,多番险境,一直不曾有机会去打探关于天外天的消息,茫茫四海,到底要去哪里找这处世外高人的仙居?
次日,完颜真与院子里的人都起了个大早,拉着周管家忙里忙外,周管家倒也很乐得配合。
“这往年都是我这老头弄这些,今年府里有了小夫人操持,倒还轻松了些。”周管家素来板正,脸上虽未笑,但语气却是轻松的。
张婆子领着一众婢女走入前厅大院,手上端着小火盆,将火盆摆放在圆桌上:“是啊,这往年你都是蒸鸡蒸鸭烧猪蹄,一桌子荤腥倒还闷人,今年倒还见到了新玩意儿。”
王府四面的青瓦屋檐,都已挂上宫红色的幔帘,幔帘上用金线绣着镂空的牡丹纹样,挂上的云水纹灯笼,稍作装点,将这新年最后一日也扮得富丽喜庆,鲜艳红火,映衬出新年里的王府的第一抹华美重彩。
府里的丫鬟们也将自己压箱底的首饰穿戴了出来,头上簪有一朵红花,或一支小小的素纹银簪;小厮们则是换上了蓝布软绵新衣,带上缝有雪色羊羔毛的软帽,温暖又精神头十足。
完颜真还让周管家请了戏台子回来,就搭在宴席前方,青衣戏子粉黛红妆,也陆陆续续到场了,在后台慢慢备着。
燕归也没提前回来报信,也不知权淩弈到底要不要回来,完颜真心底有些打鼓,一面又忙着张罗:“夏月,虎妞,赶紧将牛油红汤摆在火炉上。
好了哲哲,别在屋檐上站着了,今日铁定没有刺客,刺客应该也回家过节呢。”
权淩弈自出宫门后便面色凝重,一路上燕归都不敢讲话,直到前脚入了府,闻见那激人味蕾的辛香,脸色才缓和了些,不由得加大步子走入前厅大院。
府内的人瞧见是王爷回来了,一下子欢腾不少。
他们自到王府,新年总有一日权淩弈会在府中大摆宴席,慰劳上下。
燕归站在一旁,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王爷,燕归就先不客气了。”说完便速速找了位置座下。
权淩弈目光落在那戏台旁红衣女子的身上,今日的她,云鬓上簪着一朵朱红牡丹,几支金钗趁得她雍容华美,腰身上环着的珠翠,也是随着她那走来走去的忙碌身影清脆作响。
而这漫天的赤红辉映,落在他清冷的墨眸里,仿佛像点燃了一朵盛开的曼珠烈焰。
完颜真转头便看见了他,眉目稍作了缓和,幸而他归来。
笑盈盈的向他走过来:“王爷快些入席吧。今日元宵,王府上下同乐。”说完又附在他耳朵边:“王爷瞧人家好一阵了,人家今天美吗?”
权淩弈敛了思绪,勾着身子也高处她一截儿,垂眸瞧着她:“美。”眼眸中朝堂的乌云散尽,此刻是温热的洋流。
府中仆从以周管家为首向权淩弈行了礼,说了吉祥话,领了红包便开始入席。
戏台子也在此时念唱作打起来,整个王府不似前几日那般清冷,红火热闹,这便是烹煮人间烟火至美的时刻。
权淩弈看着面前的红汤锅子和自己认知里的差别有些大,至少不会是红色的,但香气浓郁,
简单的香油蘸料将锅中的食物再次升华,入口方知,何为人间美味,倒胜过许多宫廷精美的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