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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来到了第五层，看到里面的场景，四个人忽然警惕起来。
下面那几层虽然尘封黯淡，但总算是整然有序，而这一层却是嘈乱无章，东西丢的到处都是，大多是一张张白纸，雪片般铺在地上。
陈西捡起来一张，都是书页上的。
可见有一段时间冯腾云是在读书的，以这种消遣方式来排解时间。
他无法将逃避当作活下去的借口，毕竟他还是一群人的领袖，希望能做些什么，但在这丧尸围笼之中，什么也做不到。
有一些纸片，上面是一些人像的素描，其中有几张是男孩的画像，不知道是冯腾云画的自己的童年，还是他儿子小时候。
也有一些生活日常的绘画，有些画图还比较严谨，越到后来越抽象。
画作渐渐成了一些线条，这说明这个人对世界的理解越来越模糊，这些画很多人脸，就是冯腾云本人，他的脸几乎成了几根曲线。
这是一个人从笃定再到否定的过程。
所以这些纸片中更多的只是一张张白纸，上面什么都没有，所有的富贵荣华都归于这空白之上。
许悠又在地上又找出了几本地图，很专业的军事地形图，每个险要的位置都圈了圈，标出可以独立生存，但最后都打了叉。
诺大的房间，显得空无一物，一地凌乱的纸片分外冷落寂寥。
楼外天色将晚，几盏灯又亮了起来，他们用的是风力发电，一台巨大的风车时转时不转，不知道这里的光明还能维持多久。
这里每个人的命运都跟那风车差不多了，守在生命的十字路口等待转机。
可是一切等待好像都太晚了，风车用不了几年就会停下来，他们会跟停止的风车一样，一动不动，等着时间收割。
人，或者丧尸，归于丧尸的几率更大一些。
楼梯在黄昏的阴影之下，墙壁上有开关，陈西按了一下，灯竟然亮了。
这是第六层。
这扇门紧关着，陈西在最前面，看了看大家，意思是“我需要敲门吗？”
那当然，如果主人在家，敲门是最起码的礼节。
陈西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所以他只好把门推开。
他打开的幅度很少，这也算一种尊重，起码不会和里面的人来个大眼瞪小眼，这样多尴尬。
确实是这样。
他们看到了冯腾云，这位丧纪元之前的祖国首富，这时正坐在办公桌后面。
尽管他们知道冯腾云一定会在上面，这位曾经的传奇人物，现在真见到了，但见到了也是为时已晚，他们看到的也只是一具裹在衣服之内的干尸。
冯腾云已死去很久。
可能来到这片孤独之绝地不久，他便抑郁成疾了，也可能真的患了重症，现在都无法猜测。
反正干瘪的身体，倚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摆出的姿势正对着窗外，窗外能看到丧尸山谷之外的山峰，正是缆车的起始地。
他的死是悄然无声的，和现在的世界，所有人的死亡一样，一种残酷且不可逆转的遗忘，无论他生前多么辉煌，但都结束了，连屋里也是空荡荡。
陈西他们面对这幅情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静立了一会儿，好像不打招呼又不礼貌，但打招呼像是怕打扰了这个人。
窗户是关起的，陈西过去把窗子打开，风吹进来，压抑的气氛好了许多。
“冯腾云死了。”如果这个消息在以前，那会是多爆炸的新闻，现在，死了也就是死了吧。
死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能正常死亡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房间里也没有什么遗物，他把最具价值的遗产都摆在了下面，至于那些崇拜他的人会不会进来拿走，目前看来不可能。
他们在买进卖出中，忙的不亦乐乎，似乎把他都遗忘了，他已成了一个符号，存在于群体之中。
在陈西和许悠向遗体默哀的时候，小妖和郑玩去了楼上，拿下来一本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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