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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两条都有鱼腹子，是我特意给您留的。”
他知道，这张夫人虽是富户人家，但一直有个心病。
张家招婿多年，这肚子却一直未曾有过动静，找遍了周围的十里村落，各种土方都试过，却一直未有起色。
“你小子……”
张夫人听到林玄如此有心，笑得更欢了。
“好，小玄子这么会说话，这两条鱼就一起去！”
“这次多加五文，算是借你吉言。若是明年真有个大胖小子出来，一定喊你来吃席。”
看着递过来的九文钱，林玄双眼猛地一亮，可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摆手拒绝。
“这可使不得，说好了多两文就两文。”
张夫人也知道林玄的性子，咧了咧嘴，便又从手中抽走了那多余的三个铜板。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目送着妇人离开，林玄便麻利地收拾起鱼篓，最后把身下的板凳扛在肩上，快步向那糖葫芦大叔跑去。
“张夫人那夫婿，看来今晚又要遭殃了。”
虽说一直听不懂周围人这句碎语的意思，但这次他也跟着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似乎照着和那些大人一样，自己也是个小大人了。
可惜的是，当林玄带着全身的家当，骄傲地指了指大叔手中的糖葫芦……
“小娃娃，这里只有九文啊，还差一文呢。”
差点社死的他一把抓过铜板，根本顾不上中年大叔诧异的眼神，头也不回地朝远处还未关门的药材铺奔去。
没多久，林玄的手里便多了一袋灵青花蕊，内里散发着熟悉的清香，这便是管家爷爷每日要服用的药材。
只是他脸上依然还留着些许红晕，想到刚才那一幕林玄就觉得浑身烧的厉害。
“简直丢死人了！聪明如我，怎么遇到算数人就变傻了呢，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林玄一边思忖着自己独有的‘天赋’，一边背着鱼篓、扛着板凳穿梭在街道中，直直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踏着夕阳下的影子，一直蜿蜒到了镇外，来到贴近海边的一座破庙前。
“我回来啦。”
还有几步路时，林玄便高声喊了起来。
可当他推开庙门，眼前的景象使其脸色骤变。
“顾爷爷！你怎么了！？”
只见一位须眉皆白的老者倒在地上，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浸染，而不远处也同样卧倒着一个陌生男人，胸口处插着一柄锈剑，眼看是不活了。
他一把丢下身上的东西，扑到顾爷爷身边。
“少……少爷，您……回来了。”
老者勉强睁开紧闭的双眼，浑浊的目光还留有一丝清明，只是这重伤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他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
“顾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谁？”
林玄察觉到老者微弱的气息，似是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抓着老者的手不停发颤，通红的双眼立时滚落下了热泪。
眼前这位顾爷爷，是他在这个世上仅存的亲人了。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残酷的责罚，好不容易从那里逃了出来，难道老天爷连最后的一点亲情也要从自己身边夺走么。
“少爷……还…还记得这些年，老奴…教你的东西么？”
看着眼前的少年，老者的眼神愈发涣散，却是转移开了话题。
“顾爷爷，您不要扔下玄儿一个人……”
林玄听着老者的话语不断摇头，泪水顿时糊了双眼。
顾爷爷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看着林玄透着一丝期许，可他的眼皮却止不住得往下垂。
“记得，玄儿都记得！”
生怕老者合上眼，也不再追问那个凶手，林玄抹了把泪水连声应道。
“您教我要尊师重道，要恪守原则，要随机应变，要……”
说着说着，林玄只觉嘴唇直发抖，他强忍着悲痛说完了顾爷爷平时对自己的教导，可眼中的泪水似乎怎么也抹不干净，竟是遮住了自己整个视线。
“最后……再使一遍…一遍……”
顾爷爷拼尽仅剩的最后一丝气力，抬起手指了指插在那陌生尸体上的锈剑，快要失去焦点的双眼直勾勾地对着林玄。
虽然他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林玄已然明白。
这是顾爷爷前几日刚教给自己的剑法，是他们林家唯一留下的东西。
“好。”
林玄松开手，快步来到尸体旁，眼带恨意地一把拔出了那柄锈剑，浑然不觉带起的鲜血喷洒在了自己裸露的皮肤上。
看着地上气若游丝的顾爷爷，他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唯有嘴里那股咸腥味和刺痛，才能让他堪堪稳住身体。
剑步，斜撩。
风吟第一式，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