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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忆雪转了视线去,她似乎不想回忆起那段时光,她是在宋君瑶之前进的府,还以为宋君瑶是个好相处,于是对她放松了警惕,却没有想到因此而失去了自己的一个孩子。眼下看见她这样凄惨的境况,竟生不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心情,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与自己无缘的孩子。
“周书仁,我十四岁就跟了你,即使你要娶那老夫人交好的傅家女子,我也只是一笑而过,因我不想见你难过,我以为等她过门,你总会来娶的,可是你让我等了好久。等到婷儿都三岁了,眼看你抬了一房又一房,我怎么能甘心?”宋君瑶任由泪水划过脸颊沾湿衣襟,“我的嫉妒之心发疯一样生长,因为我只想完完全全地拥有你。她傅韶华不过是我们俩人只见的插足者罢了。”
周老爷子一边听她说的话,一边回想起与宋君瑶相识的点点滴滴,她的一娉一笑,一笑一嗔脑子里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只是后来又回想起傅韶华,也是花一样的年纪,笑得无忧无虑,尤其是那双眼睛,一下子就将他吸引了住。
“这就是你杀我娘的理由?这值得付出一条命?”周慕卿低吼道,“那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别跟我说什么先来后到的话,若不是我命大,我也将会葬送在你的手上是不是?”
周慕卿步步紧逼,抹去宋君瑶的诉苦,这声声逼问将周老爷子一下子砸醒。周老爷子如梦初醒般,再次看着眼前的女人,只是与印象里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子相去甚远。
怎么只过了这么几年,就什么都变了呢?
“呵,你的命还真是好,这样都不死。”宋君瑶的目光幽幽而转来看着她,“我很傅韶华,自然也恨她生的孩子!周慕卿,你是不是煞星转世,专门来克我的?”
宋君瑶的话让周慕卿脸色很是难看,“你想多了。我这么多次都没有死在你手里,大概是因为暗中有我娘在保佑我。她定是怜悯我,不忍我死在你手里!”
宋君瑶盯着她忽然不说话了,又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起来,朝着尖锐的桌角撞去!
“君瑶!”周老爷子想去拉人,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脆弱的额头撞到桌角,宋君瑶鲜血直流,当场昏死过去。在场的女人都被吓得花容失色,萧忆雪更是手脚发软地靠在丫鬟的身上。
周老爷子眼见着快要出人命了,叫了丫鬟将宋君瑶抬到卧房去,又叫人去叫了大夫过来。大家手忙脚乱地将人抬进去,周娉婷哭着跟在宋君瑶身边。而他自己怔怔地站在远处,看着桌角处和地上的那一滩血迹出神。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也是被宋君瑶玩得透透的,也不知道她这个便宜老爹会不会再次陷入宋君瑶的温柔乡里去。或许宋君瑶只是想逃避刑律的制裁,或许又想要勾起周老爷子的愧疚之心,但是这些做法都收效甚微。
宋君瑶能不能得到该有的报应是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她这便宜老爹是个多情种,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造成这一切的悲剧是她这个便宜老爹。如果当初选了傅韶华之后,果断地和宋君瑶断了,也许不会让她疯狂到做出买通稳婆让傅韶华难产而死,也不会让她将对傅韶华的恨意半分不减地转移到原主身上,导致她常年被忽略,养成了懦弱胆小的性格。
忽然有点讨厌周老爷子,周慕卿咬了咬牙,刚转身想走,就眼前一黑,忽然晕了过去,好在红菱在身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在场众人又陷入了混乱之中,还是萧忆雪比较细心,命人将她抬去她的海棠院,又叫了大夫去。
宫灏和黑衣头领在周府门口分道扬镳,就将这事情如实转告了宫迟琰,结果当天宫中就传来了皇上的圣旨,此封周慕卿为县主,食邑一千户,封号怀光,赐封地杨庄县,并且还让她后日就进宫去谢旨。
周慕卿只能在昏迷之中听完了小太监的宣旨,听旨了但好像又没有完全听旨。眼下这般情景,怕是要等到她安好之后才行了,小太监也将周慕卿的情况报告给了皇帝,皇帝允许她养好身体再进宫。
得知周慕卿晕过去的宫迟琰让李洛带了三百禁卫军去驻守那片竹林之后,他自己一个人来了周府,此时正站在周慕卿的床前。看她时而蹙眉时而蹬腿,睡得极其不安稳,他不放心地将被子角掖好,目光落在她的睫毛上,那睫毛一颤一颤的,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
“卿卿,你放心,本王不会放过宋君瑶的。”宫迟琰轻声说道。
他微暖的指腹轻轻地触摸着周慕卿的脸颊,目光温柔流转。
大夫来看了之后,说是太过劳累,情绪又太激动才会忽然晕倒的,多休息也就好了,宫迟琰又不放心,让大夫开了几副安神的汤药这才放他离去。
宋君瑶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她是晚上醒的,醒来的时候忽然神志不清,躲在床里面,拿着枕头当是小时候的周娉婷,不让任何人靠近,疯疯癫癫地又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偷跑出了自己的院子。
连累的周府的下人和萧忆雪找了她一个晚上,最后是在二门的长廊上找的,那时的她没有穿鞋,脚上全是细细密密的伤口,只是手里还是抱着那个枕头,嘴里还喃喃着“不要伤害婷儿”、“她是娘,会一辈子保护婷儿的”之类的话语,全是关于周娉婷。
萧忆雪听得也于心不忍了,命人将她带回院子后,将这事儿说给了周老爷子听。若不是宋君瑶的恶毒心思,她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母亲,只是一心一意地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东西。
站在假山上看着这一出的宫迟琰微微眯起眼睛,他经手的案件,装疯卖傻的凶手多的是,他不会被欺骗,只是也不想周慕卿被欺骗。
这一晚,临近十五,月圆之夜,那片林子深处,似乎有什么正蠢蠢欲动,似要冲破黑夜的禁忌。三百精英禁卫军,到头来只剩五十不到,不被月光昭到的地方,源源不断地出现僵尸,一场血战正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