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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我都懂，要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我也不会把大家伙给聚起来，能留在这的都是舍不得走的，我都理解，但是这一次的灾荒啊，太重了，大家今年跟主家签的欠条也快到期限了，过几天就是夏收了，大家伙的状况现在咱们心里都知道，到时候交不上去，后果怎么样，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躺在炕上的男人吐了个烟圈，静静的看着屋内的众人。
“我呢，也不想离开这，毕竟都活了大半辈子了，再走，恐怕也没那个力气了，也不想走了，但是呢，大家家里面也都有娃娃，让娃娃这么跟着我们，指不定得死在我们前头。”
“那你说怎么办？大哥，我们都听你的了。”屋内另一个瘦削的汉子眼中露出一抹狠厉，“要不我们就把这辫子剪了，然后去把这些大户的粮给抢了吧？俺们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住口，这种事情还是小声点说，你是不要命了吗？”就在这汉子说完之后，边上一名汉子同样低声呵斥，“你没看见前段时间那帮太平军的人造反吗？结果呢？结果有什么好的结果吗？”
“但是我上次去县城，官军一个个连饭都吃不饱，看上去比我们还瘦，只要我们这一片的人一起起事，抢些粮食又有何难？再说了，官军也是人，他们也有妻儿老小的，现在也没粮食，只要提前说好了，也不会阻止我们，说不定还会帮衬我们。”
男人越说越兴奋，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老二，放弃吧，”躺着的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官军怎么样我们当然清楚，过了这么多年，都是知根知底的，但是打过了又能怎么样呢？还有洋人，洋人要是来了，就不像官军那样了，那可是什么都抢，什么都杀啊。”
“呵，不都一样么？官军不也是会杀人的么？”
“那洋人的枪炮可比官军厉害多了，而且杀人不眨眼啊，我听我一个亲戚说，之前那洋人去他们村里，可是连小孩都没放过，男女老少都给杀了。”边上一人反驳他，并且面露后怕，“反正我是不干的，我宁愿饿死在这也不愿意去干这杀头的事情。”
“行了，造反这种事情，我们也不适合去干，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逃荒，要么就是待在这，有人愿意去逃荒的，举个手。”男人举目四顾，屋内众人一片沉默。
留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已经筛选过一遍了，要走的也早就走了。
男人叹了口气，将烟枪上的灰在桌子上磕了磕，然后慢慢撑着手坐起来，“我也不瞒着大家，我呢，打算让人带着我们的娃先出去了，毕竟大家也都知道，待在这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出去闯闯，大家伙呢，选几个人出来，当带头的，不然总不能就娃们自己出去吧？”
人群一片沉默，有几个人想要举手，但是看了看桌子上的黝黑固体，面露难色，最终又放了下来。
“我们死不死无所谓了，反正田都在这，但是祖宗的根不能断啊，咱的香火不能断啊，我想着把家里面最小的那个娃娃带出去，每家一个，派人一起出去逃荒，说不定还能活，这样我们就算死了，祖宗的香火也不算断。”
“大哥说的没错，我们是可以送几个娃娃出去，现在这年景啊，大家都看的出来，再呆在这，人多吃的也多，粮食消耗的更快了。”
“那怎么送出去呢？现在主家对我们看的很紧，各个路口也都有家丁在，这也出不去啊，怎么办？而且被他们发现了，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也要遭罪啊。”戴着头巾的男子面露难色，按照他的想法，就应该大家一起留下来，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多好。
自从去年逃荒的人数激增之后，村里对于佃农的流失就管得特别严，不仅每天都有家丁守在要道上，而且要是有人跑了，全家甚至是几家都要连坐，甚至会面临涨租的境地。
“怕什么，就我们这么点人了，主家已经不会杀我们了，再杀下去，那就没有人给他们种地了，肯定是不行的，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去主家那边闹，给他们吸引一下注意力，肯定能跑出去的。”叼着烟枪的男人瞪了一眼他，“我不管现在怎么样，反正到时候的首要目标就是让娃娃们出去，其他不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送出去。”
“大家都是同意的吧？”
“我没意见。”
“听大哥的。”
“那就这么办了，具体时间的话，就定在明天晚上了，早点走就早点安稳，越早希望就越大。”男人望了屋内所有人一圈，他也明白现在的粮食，早点走就早点少张嘴，粮食的压力也小点，而且走漏消息的可能性也越小。
“明天这么急么？这时间会不会太短了？”屋内有人反对，“这行事过于匆忙了点吧，这么点时间也不够大家准备的吧？”
“就这个时间，晚了就怕来不及了，现在主家的管教三天一查，过了明天，后天就又要来查了，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会有变化。”
“就明天晚上吧，家里面赶紧选个娃出来，然后带队的人，就老五、老六你们俩吧，赶紧跑吧。”
“我明白了，那我们往哪里跑？”
“就去关东，关东之前没什么人去，就去那。”
“那边不是被官军封着了么？据说那边过不去人啊。”
“我有个逃荒的同乡和我说过，关东那块人都被杀光了，没什么人，到处都是没人耕种的黑土地，随便一种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人，你们带上种子，去关东，活下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