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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兵变已过去半个月,洛姝一直被幽禁在明烛殿,对于她的处置,玉尘国内部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杀,另一派主张放,每日里争论不休,洛泽的态度不置可否,自那日他回到东宫,我感觉他似乎变成另外一个人,经常在睡梦之中惊醒,我知道,那铺天盖地的火鸦惊吓到他,这个时候,我就轻轻的抱着他,直到他平静下来。
“不悔。”
他总是低声呼唤我的名字,听到我的回应,他便又沉沉睡去,我在明灭不定的昏暗中看着他秀美的脸,想起从前在不夜城中的岁月,偶尔我觉得无力的时候,便由衷的想念予陌,有他的岁月,我总是无所畏惧,可是现在,我必须勇敢,因为,我需要保护我的家人。
六月初六,玉尘国主发出禅让诏书,宣布自己因身体原因退位,太子洛泽继任为帝,长达两年的皇位之争终于落下帷幕,玉尘国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动荡之后,似乎又在酝酿新的动荡。
登基典礼后,便是立后大典,我被立为皇后,而司马梦娢册封为贵妃,钱谦生再次被封为铁帽子王,而在宫门之变中有功的家族,都得到封赏,姬易之因为功劳极大,被封为天策上将……。
登基后三日,洛泽终是到明烛殿去见洛姝,回来后,他握着我的手,“不悔,皇姐要我赐死她。”
我明白他的心意,我也明白洛姝的用意,按玉尘国主的设想,他会将洛姝幽禁至死,可是洛姝又怎会愿意?她逼洛泽赐死她,不过是希望洛泽能放过她,可她是一条毒蛇,她的爪牙仍然潜伏在玉尘国的朝堂之中,在洛泽立足未稳之时,绝不可能放她离开。
“泽,”我握着他的手,用心的感受他的痛苦与无助,“让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吧!”
“可是……。”
微微笑着,我明白他的担心,若我出手杀掉洛姝,那么在世人眼中,我便是毒妇,那又如何?这个问题,始终都得解决,比起我将来要做的事,一个洛姝又算得了什么?
迈步进入明烛殿,洛姝仍然身穿盛装,保养得当的脸丝毫看不出年纪,她悠闲的靠窗而坐,仿佛在观花赏月一般,听到声音,她甚至连头都没回,“我知道是你,除你之外,玉尘国再无旁人愿意手沾我的鲜血。”
示意宫女将鸩酒放在木桌上,再挥手让她们退下,我缓缓坐下,与她对视,细细算来,我已至玉尘六年,竟从未与她坐下认真聊天,初时是为避嫌,随后便是皇位之争,仿佛我们是天生的敌人,从初识开始,便一定要敌对一般。
“没想到送我,竟然是你,”洛姝用一条丝巾将自己的长发束好,妩媚的走到木桌旁坐下,她眼里看着鸩酒,毫无惧色,“泽儿仍是这般胆小,相对而言,我更愿意列在他手中。”
“你故意逼他,无非就是两个结果,其一,皇上下旨赐你一死,”我盯着她的眼眸,想从她眼中看出一点什么,“其二,皇上下旨赦免你的罪,可是宫门兵变,皇上就算再大度,也不敢冒险赦免你。”
“顾不悔,泽儿从不夜城回到折竹城,便一意要娶你,当时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天仙美人儿让他念念不忘,”洛姝提壶为自己斟满一杯茶,“无忧宫初见,的确惊为天人,我同时发现的,是你并不爱泽儿,随着时日渐过,你的确开始关怀他,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幸福吧!”
没有回应,我也为自己斟上一杯茶,面对着她,我不由想到黑凰,那个自由洒脱的女子不知游荡在人间何处,若她与洛姝易地而处,她会做何应对?
“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洛姝突然敛了眉眼,显得极为严肃,“你与姬易之,是何时达成的同盟?”
“我与他,并非同盟,”想到此人对我的胁迫,我真的由衷的愤怒,可是个人原由,我却不能向任何人道出,“他为何出手相助,你应该问皇上。”
“你骗不了我,”洛姝柔声笑道,尽管那笑容非常苦涩,但她仍然竭力让自己笑得妩媚一些,“若没有他人,姬易之绝对不会插手我与洛泽之间的皇位之争,对于一个外岛人而言,这世间的一切争斗,都毫无意义。”
“的确不是同盟,只是一个交易,”面对一个将死之人,我实在不忍心骗她,只得换种说法,“交易的结果,你应该听说了。”
“天策上将?”她大笑起来,仿佛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你果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没有否认她的猜测,我也没有追问姬易之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只知道外岛似乎是一个神秘的所在,有朝一日我回到魔界,也许会认真的请妖王向我细细讲述一下关于外岛的一切,可是现在,我只希望姬易之能给我多一些魔界的消息,至于其他,我不感兴趣。
“你不想知道吗?”她见我毫无反应,不由好奇的询问,“旁人若听我这般说,一定会追问姬易之的真实身份。”
直到此时,她还希望搞清楚我与姬易之的关系,我在心里轻声的叹息,从袖中取出锦盒,默默的放在木桌之上,“我已说过,那就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他的真实身份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我知道与否,没有任何影响。”
伸手取过锦盒,她打开盒盖,一眼便看到盒中火晶的发钗,“这是我从夜国带到玉尘的,原来上岸就想送给你,今日送出,也不算太晚。”
淡然一笑,她缓缓走到铜镜前,仔细的打量自己的容颜,“我们似乎从未真正的聊过天,我遇到的女子当中,你是极聪明的,其实如果抛开政见,也许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的确,相对旁人而言,我也许更加喜欢她,毕竟她与我有同等的智慧,可惜我们注定是敌人,她眨着眼睛,转身对我妩媚的一笑,“姬易之是外岛的岛主,他还有一个名字叫无尘,外岛的岛主几乎是半神一般的存在,传说是转生在世间的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