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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见到他，皇帝就上下打量，也不叫他起来，面无表情，就这么直瞪瞪地看着他。
仿佛透过他，能看到张秀杰年轻的时候。
“你叫张听云？”他腿都快跪麻了，皇帝终于开口了。
“回禀皇上，是的。”张听云把头伏得更低了。
“好名字！这名字谁起的？”皇帝靠在椅子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继续问道。
“回皇上，是曾祖父起的。”
“这名字有何缘由？”没想到皇帝还是个好奇宝宝。
“这曾祖父告诉我，我出生那天，天气不好，母亲一早就发动了，疼了一天都没生下来，家里人都在焦急等待着。天都快黑了，我终于出生了，顿时彩霞漫天，云蒸霞蔚，他就给我起了听云这个名字。”
“自由自在，无牵无挂，听云听风看星星，何其洒脱自由！”皇帝喃喃道，心头的郁气仿佛散了些。
张听云顿时有点后悔自己说了实话，毕竟彩霞漫天云蒸霞蔚，勉强也算异象。异象这种事，不应该出现在皇家吗？
他微微抬了抬头，刚看到明黄色的下摆，和一双白底黑面绣金线祥云纹靴子，准备再往上移动视线。
一旁的朱有志轻轻咳嗽了下，他立马又低下了头。
皇帝沉默半晌，才道，“你们平身吧。”
张听云连忙和唐锦瑧一起，一左一右地扶起淳于文林。
皇帝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释放出极大的压迫感。
三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叫唐锦瑧？是唐锦雯的兄长？”皇帝冷不丁又开口。
把唐锦瑧吓得腿软，差点跪下去。张听云忙暗暗运气，扶了他一把。
张听云也是心里怦怦直跳，皇帝连唐锦雯都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回皇上，家妹确实叫唐锦雯。”唐锦瑧躬身道。
“唔，别紧张，我随便问问。听说她很聪明，稀奇古怪的想法很多？她今年也十三了吧？”皇帝像拉家常一样，问道。
张听云猛地朝重华帝看去。
重华帝的面相很显老态，他比张秀杰小二十一岁，看起来却跟张秀杰差不多。
头发没有全白，脸上的沟壑很深，眼袋很大，双眉中间的印记很明显，高大的身躯略微有些佝偻了。
这是一个迟暮老人的样子。看了一眼，张听云反应过来，又猛地低下头去。
“回皇上，家妹她”唐锦瑧说着说着，就跪了下去，“家妹愚钝，又任性，顽劣不堪，家里人由着她胡闹。”
“呵呵”皇帝没有再说话，冷笑起来。
“算了，就这样吧”，皇帝有些意兴阑珊地说，“淳于文林，你在昌县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到进京了？”
淳于文林也跟着跪了下去，“回皇上，微臣一把年纪了，跟家里人关系也不亲，有个孙女感情好些，可她嫁人了。好不容易收了两个弟子，都还挺出息，他们也孝顺，就想跟着弟子过。”
“唔”，皇帝满意地说，“这倒是实话，大实话。”
“张听云，三月二十八的殿试，朕在这里等你！看看你有何本事！由你曾祖父亲自教导，这些年一直藏拙，稍稍露点头就迫不及待地缩了回去，说聪明吧，还知道藏拙，说蠢笨吧，现在为何又不藏了？”
张听云一惊，觉得自己被扒光，让皇帝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帝冷眼看着他。
他回头一想，皇帝清楚明白也好，他并没有隐藏什么，皇帝要的恰巧是这份坦荡，于是双手作揖，长身拜下，“听云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