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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晖趴在房顶，看着他娘坐着坐着，又陷入了沉思里，想着要怎么支开丫鬟婆子，好同她好好说话。
他从小到大，看到葛玉霜最多的状态，就是出神，经常枯坐一天半天。
葛玉霜却突然深深地看着闵妈妈，想起她刚才否认说过乔晖的身世，那偷拿乔晖的玉佩，就更不会承认了。
算了，这个没有证据，以后再说。
“闵妈妈，希望你说的真的，没在阿晖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葛玉霜温温柔柔的，眼里却有寒光在闪烁，“要是被我知道，一定会找王爷说道说道，你毕竟是王爷送来的人。”
闵妈妈诚惶诚恐地点头。心里却暗骂，你要有这个心，何至于如此受宠还只是个侧夫人？跟在侧夫人身边哪有跟在王妃身边好？
奈何王爷让她跟着侧夫人，她不敢私自去讨好王妃。
乔晖在房顶好一会了，可不是来看家长里短的。正心焦，似是有心灵感应般，葛玉霜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好了，你们下去吧。”
闵妈妈似还有话说，“侧夫人”
葛玉霜的声音大了些，“没听到我的话吗？下去！”
闵妈妈被吓了一跳，十几年了，葛玉霜几乎没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刻，顿时表情讪讪，只好敷衍地福了福。
一边觑着她的神情，一边暗暗猜测她是因为乔晖失了世子之位而恼怒。
她了然地冷笑一声，也不说话，直接掀了帘子就出去了。
两个丫鬟也退了出去。连闵妈妈都不敢再触锋芒，她们又如何敢？
“下来吧，人都支出去了，”葛玉霜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嗔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爬屋顶。”
乔晖连忙把瓦片放回原位，翻身到尖尖的屋檐，脚尖一蹬，然后从抬起的窗口跳进了屋子，嬉皮笑脸地喊道，“娘！”
“那天来的那姑娘，叫锦雯？”葛玉霜道，“是个聪明的，看着也伶俐，她一张口就叫师娘，吓了我一跳，以为是司无月派来的”
“我倒是没有想到，闵妈妈那个老货，竟然敢偷东西出去卖！你都检查了没有，你那里都少了些什么？我倒还好，这些东西都是给的，就放在这里。你不一样，你这么大了，很多东西都是自己挣的。”
“那都是身外之物，也是父蒲王给的，懒得清点，也没空清点。反正现在都被我自己保管，她想拿也拿不到。”乔晖摇摇头，轻声说。
“我去周国那次”看着葛玉霜冷下来的脸，乔晖吐了吐舌头，“好了，我知道不该你还记得闵妈妈第一次被王妃打板子吗？”
葛玉霜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府里谣言满天飞，都说王妃是在杀鸡儆猴，说蒲王要冷落她了，说她身边的嬷嬷都如此放荡，怪不得她能被蒲王宠爱十几年
“那时我想着她挨了板子，也是可怜，看在我自小受她照顾的份上，也得去看她。府里人说话都不好听，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只好偷偷去。你知道我听到什么了？”
乔晖的脸罩上了一层寒霜，当时没顾得上闵妈妈幸灾乐祸的口气，此时回想起来很是生气。
葛玉霜睁大了眼睛。乔晖从没跟她讲过这些，以前也没跟她亲热过。虽然她们母子都在蒲王府，但见面的机会属实很少。
“我听到她和那什么老孟，就是她那姘头，在聊我的身世，说你成为蒲王的女人，总比跟着乔离好。”乔晖好笑地说。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乔离这个名字，心中就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酸酸的”
“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知道他的长相，不知道他的为人。可是我就是想要靠近他。所以逼着芝山跟我一起去周国，我想去找他可惜没有找到。后来听唐锦雯说起，才知道，他来扶余了。而且走了很久了。”
“没找到他，却把芝山连累了，甚至把芝山的爹也连累了。最终害他们只能待在庄子上。”
“哎！”葛玉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冷笑着说，“她胆子还挺大，还敢在背后议论你。之前司无月明令禁止，不准议论这些的。”
葛玉霜却想，乔离在六年前就来了扶余，阴差阳错，却一直没跟他们见面。
那天晚上唐锦雯说过，刚开始他是见过乔晖的，在蒲王府外见到他，理所应当认为他是蒲王府的人。
他扮作乞丐在蒲王府外等着，一等就是一年，没有收获，又去了宫里。
葛玉霜沉默。以前他们错过，现在他们还是错过了。
“娘，我今晚过来，还有个重要的事给你讲。司东跑去我那里炫耀，说大军明早就要出发，又要打仗了！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不然我不放心！”
乔晖着急啊，“司东让我去左军的先锋军，他以为我不知道？左军是明家的天下！”
“他想让我去送死！”
蒲王号称百万大军，一定能把周国拿下。凭什么？扶余地比周国多，人却比不上，百万大军，实际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什么？”葛玉霜虽不懂打仗，也知道先锋军就是炮灰，“司东他怎么敢？难道是司无月要你的命？”
“那你跟我一起走吧！”乔晖满含希冀地看着她，“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说起走，葛玉霜还是摇头。她跟了司无月这么多年，哪里还有脸再回头？
“你走吧。去找你爹！不要管我，只要司无月他没人能奈我何。不要听司东的安排，去当什么先锋军！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爹应该也是，不然不会天远地远地来找你。”
“你一定要好好的！你快走，不说明早就出发吗？趁出发前夜大军规整，赶紧走吧！”葛玉霜似是下定了决心，对乔晖急急道。
“你让我自己一个人走？你留下？你留下来干什么？”乔晖失望地说。
“我已经没脸去见你爹了”葛玉霜低下了头。
“不，娘！你想太多了，爹不会在意这些，这又不是你的本意！这都是命运在捉弄啊！”乔晖激动地说道。
“你小声点”葛玉霜面露急色，“小心把红豆绿玉招来”
乔晖这才发现窗户没关，连忙压低声音，“她们就在外面？”
“可能去抬水了。”
每次一发出声响红豆就要问“侧夫人，怎么啦？”，现在没有听到红豆的声音，估计两人不在房间里。
“你走，走得远远的，去找你爹，我就不走了，我没脸去见他。”葛玉霜抚了抚乔晖前襟上的褶皱，温柔地说，“我真的没脸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