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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压力,但是,我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一种外部压力,这压力唤醒了我骨子里面的自卑。
为什么自卑?
原因很简单,我跟随父亲居住的时候,我父亲是院子里面伙食团团长,这个位置在老家的父老乡亲面前是个肥缺,因为,在那个年代能够让家里的孩子吃饱饭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而我父亲不仅仅是能够让我们吃饱,还能够接济身边的亲戚朋友,经常会有亲戚朋友到父亲所在的机关食堂蹭饭吃。
只是,伙食团团长是院子里面地位最低的存在,平时院子里面大家都是书记镇长秘书部长主席之类的体面称呼,轮到我父亲,就是“夏师傅”。
夏师傅这个称呼几乎伴随了我父亲一生,哪怕解决编制担任了基层干部,大家也会习惯性的称其为夏师傅。
在院子里面,父亲地位的高低其实也决定了孩子地位的高低,通常,书记镇长的孩子地位是最高的,自然而然,我的地位在院子里面就成了垫底的存在。
好在的是,父亲性格刚直,他有他的一套规则,他会让所有人遵循他的规则而无话可说,哪怕是书记镇长也不例外,譬如,过年时候他主持分鱼肉,一视同仁,没有人敢挑战他制定的规则,他这种性格让我获得了一些尊重和地位。
但尊重的背后,依然会有自卑,因为,那是来自于同龄人高高在上的鄙视,而这种鄙视是全方位的,从学习成绩的攀比到衣服鞋子,哪怕是打个乒乓球也要站队,这种氛围导致我更愿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看书。
我的朋友很杂,但是,我在生活的院子里面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而他们之间,也没有成为好朋友的。
中年女人带我参观的行为唤醒了我内心的自卑。
我很压抑。
我感觉周身都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所包裹,让我呼吸困难,让我产生窒息的感觉。
两个小时后,奥迪把我送回了酒店。
我和中年女人又坐在了咖啡厅。
如果说之前我挖空心思的想打破沉默打破尴尬,但是,我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想说,甚至于都不想呼吸了。
“夏至,我是欧阳汐的妈妈。”中年女人终于做了自我介绍。
“阿姨好。”我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绅士,但我自己很清楚,我现在的样子肯定比哭还难看。
体面。
这个时候,我已经忘记了莫洁教我从容体面。
我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夏先生,我正式的邀请您参加欧阳汐明天的婚礼,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欧阳汐妈妈道。
“阿姨,您尽管说。”我脸上的表情僵硬,因为,我感觉到她对我的称呼发生了变化。
“我希望您穿正式一点,因为,明天参加婚礼的客人都是刚才参观的那些单位工作人员。”欧阳汐妈妈缓缓道。
“好的。”我机械的点头。
“好了,我先走了,这是请帖。”
欧阳汐妈妈起身,从包里面摸出一张精致的红色请帖双手递给我。
我接过请帖,薄薄的请帖给我一种无比沉重的感觉。
“阿姨。”
眼看欧阳汐妈妈要离开,我还是鼓起勇气喊了一声,我觉得试试,无论怎么样,至少,我努力过。
“嗯?”
“我和欧阳汐还有挽回的机会吗?”我问出之后,原本的窒息感突然消失了。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