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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一开始以为是遇上有人拦路打劫了，吓了一个激灵，推着手推车拔腿就跑。
直到跑出一小段距离之后，听着身后传来小孩的声音，才知道好像是自己搞错了，才逐渐停了下来。
回头一看，发现好像是今天遇上的那个黝黑瘦弱的小孩，怀里抱着一个布袋，里面装满了一堆东西，气喘吁吁的一直跟着后面。
甚至还一个不小心踢到脚下的石块，摔倒在山路上，要不是他死死将怀抱里的东西给护住，可能布袋就已经摔在地上了。
本来按照李言推着手推车走在这些崎岖陡峭的山路上，只要是在山里长大的小孩，随便都能追上他的。
只是看来身后这位瘦弱的小孩，是真的比较虚弱了。
居然还能追了好一段路程都追不上李言，还是将手推车靠在山路一旁上歇息了一会，才慢慢的跟了上来。
“小，小货郎哥哥，你，你看这些东西能换些什么吗？”
小孩看着停在山路边上等他的李言，不自觉的将脚步放缓，怯生生的开口问道。
才刚喝下一口水的李言，一听就知道有些不对劲，这是今天在黄泥屋看到的小孩没错，只是怎么会是女孩子呢？
“小朋友你是女生啊？”
“啊！？嗯，是,是的，小货郎哥哥。”
小女孩紧张的将头低了下去，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着李言。
就是两人的距离，都是有意无意的保持着三米之远，仿佛是害怕身上的异味，让李言闻着难受。
看着现在已经是寒冬时节，眼前的小女孩依旧是穿着一件破烂的单薄衣服。
黝黑的小脸蛋冻得通红，脚下也是没有一双鞋子，只能赤脚的站在冰冷的地面上，又开始隐隐刺痛着李言的心灵。
不过看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布袋，就猜测到也是来置换货物，就暂时收起了情绪，温和的问道：
“那小妹妹，你是想来换置换货物的吗？我能够看一下你怀里的东西吗？”
得到了李言的提醒，小女孩也是想起了自己的来意，连忙将怀里用布袋包裹着的瓷器碗碟放在地上打开，一边低声说道：
“小货郎哥哥，我想用这些东西换一块腊肉好吗？我爸爸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快过年了，我想让他吃上一口肉呢。”
“没问题的小妹妹，我这里还有一大截腊肉呢，肯定能换给你。”
李言也是出声安慰说道，听着小女孩的意思，就知道肯定是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自然就失去了生活的支撑。
而且一个看着也就是5 6岁左右的小姑娘，能照顾着爸爸也就不错了，想要她去耕作赚钱是基本不太可能的。
其实据李言所知道，在90年代，一直到20年代初期，在偏远农村里这些事情是常有的发生。
不少守在农村的孩子们因为家里的父母出现了意外，导致失去了生活的来源，活活在家里饿死那是比比皆是。
你要是问为什么身为邻居，看着一个小孩子活生生的饿死为什么不去帮忙，那只能说是家家都是有本难念的经了。
在当年的生产力低下，很多家庭都是入不敷出，基本上家里都是有几张口等着吃饭的，根本就没余力去顾及旁人，甚至自己都是吃不饱的状态，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只是当小女孩蹲在地上拆开自己的布袋时，却发现那些辛苦在家里找回来，带着一路跑出门的瓷器碗碟在刚才摔的那一跤里，已经全部碎成了好几块。
顿时间，小女孩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都要破灭了一般，眼中的泪水不自觉的就滑落了下来。
只是担心会被李言看到，顾不及擦干眼中的泪水，慌忙的将布袋收了起来，起身就要离去。
“不，不好意思了，小货郎哥哥，我这些东西不能换你的腊肉，我要先走了。”
李言一言不发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着黝黑瘦弱的小女孩，抱着希望破灭的布袋，踉踉跄跄的走在昏暗的山间小路上，默默擦拭眼中的泪水。
在村子的一处角落里，同样有一位虚弱不易，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睡在一堆杂草上，双眼无神，默念着小女孩的名字。
“杨杨”
“哎”
“你先别走啊，我又没说不换。”
李言出声叫停了小女孩。
小女孩不敢转身看着李言，依旧是默默朝着回家的路上走去。
拿起布袋里的最后一块腊肉，李言起身就追了上去。
然后不由分说的将小女孩怀里的布袋给抢了过来，把手上的那块腊肉塞进了她的怀里，然后就转身离去
小女孩回头愣愣的看着李言，起身跑了回去，倔强的将怀里的那块腊肉放进了推车里，就要去抢李言手上的布袋。
“小货郎哥哥，我不置换了，不置换了，你把布袋还回给我吧。”
可是一个小女孩怎么能抢过李言呢？
为此小女孩一边依旧不死心的想要抢回布袋，一边哭泣着说道：“小货郎哥哥，你就把布袋还给我吧，里面的碗碟都已经摔坏了，已经不能去换腊肉了，我不能骗你，你就还我吧。”
李言看了一眼小女孩，又看了一眼手中明显带着一丝湿意，隐约间可以看出是清洗过的布袋。
当着小女孩的面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它打开，露出了包裹在里面，已经碎成好几块的瓷器。
将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拿了出来，借着手电的亮光，可以看出碎片上明亮的光泽，就像是眼前小女孩的双眼一样清亮。
不难猜出，小女孩为什么会拖到傍晚的时候才来找李言了。
因为她不想这些东西像她身上一样让人讨厌。
为此她将布袋认真的清洗了一遍，将所有的瓷碗都一丝不苟的擦洗了数次，才会有现在明亮的光泽。
“谁说碎了就不能换腊肉了？这都是可以缝补起来的，所以你赶紧把腊肉拿回家去，别耽误我回去了。”
小女孩那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神，突然亮起了一丝希望，不敢相信的说道：“真的吗？小货郎哥哥，我真的可以置换腊肉吗？”
李言看着小女孩露出了笑容，同样笑道，“真的，你可以把那块腊肉给拿走，只是等下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摔倒了知道吗？”
把车上的那块腊肉拿起，又从推车角落里抄起一大把糖果，然后将布袋给分拣了出来，将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塞在了布袋里面。
甚至还有一些米面，装了满满的一大袋，最后打成一个解扣，让小女孩背在身后。
“回去吧，家里人应该还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