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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北京城里元宵节的欢乐气氛还未消散，几名风尘仆仆的骑士已经纵马向兵部奔驰而去。
只有军情急报，才能在城中纵马狂奔。
骑士边跑边扯着嗓子叫喊:
“捷报！捷报！山西捷报！！！”
一时间百姓们议论纷纷，年前河南民乱平息，现在山西也传回来好消息，看来天佑大明，要是能下一场雨就更好了。
别的人都可以休息欢乐的渡过新年，但是大明天子崇祯却不可以！
崇祯依旧在与内阁诸位大臣商议，加上全国各项税收，扣除军费开支、官员俸禄、贵族津贴等杂七杂八款项，崇祯十一年预测有六千万两的财政窟窿需要填补。
这么一大笔钱，要从哪里来？
内阁对此也没有丝毫办法，往年拆东墙补西墙总算熬了一年又一年，今年看来是彻底绷不住了。
崇祯急的要杀人了，焦躁的来回踱步。
正在这时，兵部传来消息，两陕大捷！
崇祯拿起奏报一字一行看去，是杨嗣昌与洪承畴联名上奏不假，上面说此次反贼主力与官兵主力决战，洪承畴大胜！剩余贼人有向河南逃窜的，也被河南总督孙传庭赶了回来。
看来杨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埋伏’军事围剿计划，大获成功。
“朕不惜一切倾力支持杨嗣昌，杨卿不负朕望啊！要是满朝文武都像杨卿家一般真心为国效力，我大明何至于现在这般囧迫？”
首辅魏藻德等人满脸惭愧之色，大明如今财政困境，并不是一个人能够改变的，是从开国以来积累至今的顽疾，即便太祖复活也改变不了什么！
难得皇上高兴一回，内阁又将说到嘴边的糟糕事咽了回去，陪着崇祯欢庆一回。
“朕要重赏杨嗣昌、洪承畴等人，招传令兵进宫面圣，朕有话要问。”
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被带进皇宫，崇祯从军情到民生一一详细问起，越问脸色越难看，刚才心中的喜悦也一扫而空。
“闯贼余部向北逃窜，八大王等人向南、向西流窜，贼人人数多，对地形十分熟稔，想要一朝除尽，十分艰难……”
“本次双方主力决战，张献忠部出现火炮，与我军火炮样式一模一样，或有人私自贩卖军械资敌……”
“我军火炮一百六十八门，一场仗下来，炸膛四十六门火炮，鸟铳也时有炸膛发生，刀剑与敌军劈砍时候断裂也有发生，军中苦劣质军械久矣……”
“陕西大部分土地抛荒，来年只怕剩余百姓难以活命，又会生乱……”
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万斤重锤砸在内阁和崇祯的心头，魏藻德、范景文等人面面相觑，崇祯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大手一挥下令道:
“内阁与朕一起，前往器械局查看！！！”
范景文像是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又急忙跪下祈求:
“陛下，还有一个时辰就天黑了，明日去器械所如何？”
大学士陈演也劝解道:
“小兵之言，陛下岂能全信？范大人说的极是，天色将黑，又是元宵佳节，陛下不用急在一时。”
崇祯都被气笑了，转头吩咐王承恩道:
“吩咐锦衣卫指挥使黄培，封锁器械局，所有人、物不许动拿一个，朕要与内阁夜查器械所！”
首辅魏藻德心里咯噔一下，暗叫要糟，皇上这次真的动怒了，唉，又不知道多少人要跟着倒霉了！
太子朱慈烺原本带着炼铁厂管事黄小天一起，进宫与皇上商议开办炼铁厂分厂之事，谁知道却扑了空，得知皇上与内阁都赶到了器械所，也跟着跑了过去。
大明器械所总部占地近百亩地，北京城还有数十个分部存在。而崇祯查看的正是其总部所在。
这里存放着无数军械制造、原料采购、工匠等信息文件，各色军用、民用器械都有生产。
其中军中所用的火炮、鸟铳、盔甲、刀剑棍棒、马鞍护甲、炮弹、子弹、神火飞鸦弹、军铲、登城钉等等军械，不一而足，全部都有生产。
大明每年在这里消耗的银子，少说也有三千万两。
可以说，器械所就是大明武力的支撑点，没有器械所，大明三百万军队就是没有爪牙的纸老虎，任人宰割的鱼肉，可见军械对军队的重要性。
但是，就是这么重要的器械研究、生产重地，却出了极大的隐患。
生产出劣质的军械，以至于火炮、鸟铳炸膛，刀剑相击折断。
死在反贼手中的官军，居然没有死在军械爆炸、刀剑断裂被杀的多！
更令崇祯难以忍受的是，反贼军中居然有器械所生产的火炮！
是谁在偷卖军械？
这一次崇祯要大开杀戒，相关人员势必要滚滚人头齐落地。
工部、兵部、户部相关官员一百九十八人，已经被锦衣卫‘请’到了器械所，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崇祯先是粗略翻看器械所存档档案，朱慈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黄小天跟在朱慈烺身后，撺掇太子及时宣传自家生产的新铁。既然以前的铁料不过关，那么选择新铁很合适吧？
再有人因此反对，就是心怀鬼胎，有祸国之心。这些人哪一个屁股都不干净，谁反对查谁，一定准！
果然，还没等崇祯查看多久，户部主事吴甘忠、兵部主事金铉等人率先为自己开脱道:
“陛下，火炮炸膛的原因有很多。或是将士们保养不当，使其内部堵塞生锈所致；或是使用频率太高，以至于火炮太热脆裂，不一定是器械局的责任！”
“正是！陛下，鸟铳工匠各个手艺精湛，然战士们作战之时多有不按规章操作者，炸膛鸟铳十有八九都是违规操作引起，与器械局何干？”
“陛下，臣听闻有人报喜不报忧，火炮被贼人缴获之后，栽赃他人贩卖火炮与贼军，其心可诛，望陛下圣明彻查，还臣等一个清名公道！”
“……”
“哦？这么说，是朕错过了诸位卿家？金铉，你是兵部主事，一定精通火炮使用之法，等一下由你试射火炮，究竟是火炮质量不过关，还是战士们违规操作，试过便知道！”
“吴甘忠，等一下你去试射鸟铳，如果没有炸膛，朕就转身离去，再不过问此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