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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绣活，连母亲都说好，小妹不才，想请姐姐指点指点。”
柳五形容娇怯，再摆出一张真诚笑脸，任谁见了都无法生出拒绝之心，哪怕孟宝衣此时身上的寒毛都快竖得笔直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在人家的地盘上。
孟宝衣沉默了片刻，横下心来。
“指点不敢当，愿与五姑娘共同探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前世与官家千金打过的交道多了，什么样儿的没见过，经验丰富，寻个脱身的机会并不难，难的是让柳五以后再也不寻她的麻烦。
动了芳心的少女，见谁都是潜在的敌人，这醋劲儿也算罕见，要知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少女的全身上下就都快腌入味儿了，当真是教人好气又好笑。
都说少女情怀如诗如梦，使个小性儿都透着天真可爱，哪曾想竟还有如醋酸牙的，实是煞了风景。
孟宝衣也是很无奈，她总不能直接跟柳五说她对九哥没有旁的心思吧。
柳五的闺房不是龙潭虎穴，恰相反，风光格局都很不错，比起孟宝衣曾经见过的一些狭小绣楼，她这里称得上是宽敞明亮，窗下埋兰，墙角簇竹，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当然，孟宝衣瞧着墙角的泥土有翻新的痕迹，那几簇竹子像是移种过来不久，原本种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九哥似乎颇喜竹。
柳五姑娘也算是煞费苦心，投其所好。
孟宝衣突然有些释怀。
喜欢一个人本是没有错的，柳五对她敌意深重，但对九哥，倒是赤诚真心，连她这个只见了两次面的外人，都瞧得清清楚楚。
柳府上下，又会有谁不知道？她既如此，想来也是府中长辈默许，也难怪她会将九哥视为囊中物，严防死守不肯被他人觊觎。只是九哥的客气疏离，令她患得患失，才会如此走了极端。
也是可怜。
柳五姑娘不知孟宝衣已看穿一切，笑盈盈的命藏香去沏茶，然后单手托腮，上下审视她。
“姐姐很得孟表叔看重，我从未见过他私下相会女子。”
这话暗藏机锋，意思是孟宝衣不检点，私会男人？
孟宝衣把刚才的释怀通通收回，神色严肃：“五姑娘慎言，我与主家商谈生意上的事，岂是私下相会。”
她心中只有一分怒，却装出十二分生气的模样，故意拂袖而起。
“五姑娘别有所图，用心分明不在讨教之上，你我话不投机，还是另请高明吧，告辞。”
柳五不过是一番试探，万没有想到孟宝衣竟然气性如此之大，一时愕然，待想拦时，孟宝衣已经三两步掀了屋帘径直走了。
藏香沏了茶来，却只见门帘晃动，屋里只剩下了自家姑娘，不由得惊愕：“姑娘，她人呢？”
柳五这才回过神来，气恼道：“她一个绣娘，脾气竟然比我还大，我才问了一句，她顶了回来不说，竟还甩门而去。”
她气得身体直发抖，自小就被母亲和兄长娇宠着长大，除了在孟表叔那里吃过瘪，谁还敢给她甩脸子。
为今日，她准备了千般手段，还没来得及施展就铩羽。柳五又是愤怒，又是委屈，眼泪直在眶里打转。
藏香大怒：“姑娘，你别伤心，我替你去教训她。”
柳五姑娘连忙拉住了冲动莽撞的小侍女。
“不要兴师动众，若传到孟表叔的耳朵里，便又是我的不是。”
藏香咬牙忍耐：“姑娘，那该怎么办？”
柳五姑娘目光闪动：“她一个市井女子，整日里抛头露面在外头行走，找人吓她一吓，让她以后别往咱们这里来……”
她还没有说完，藏香已经领悟。
“我懂了，姑娘，我这就去安排。”
“你要如何安排？”柳五姑娘不大放心。
谁的侍女谁清楚，藏香冲劲有余，思虑不足，不是个能干大事的，唯一的长处，就是胜在听话，从不质疑她的命令，让干什么都冲在最前头，从不退缩。
藏香咧嘴笑道：“外头的事，当然是去寻我哥哥，他常在外头跑，也认得一些游手好闲没得正事的人，使些钱哪还愁使唤不着。”
柳五姑娘闻言，顿时放心了，藏香的哥哥石桥儿是她的奶兄，做事仔细，对她也忠心，比莽撞的藏香靠谱多了。
“我床头的暗格里，有个钱匣子，你去里头拿两锭小元宝给你哥哥。”
要让马儿跑得欢，得让马儿吃得饱，柳五姑娘手头上不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