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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痛苦迷茫地离开杏花回家疗伤的日子里,没想到我哥的女朋友突然提出来要和我哥分手。看不出我哥有多么痛苦,大概因为我哥的女朋友是通过媒人介绍的,我哥和他的女朋友交往就是为了组成一个家庭。
这个女朋友分手了,哥哥可以再找一个女孩组成一个家庭。热心的媒人多的是,女孩也多的是,哥哥一点儿也不发愁。倒是我的父母显得十分的愤怒,因为我们家已经给哥哥的女朋友发了两次彩礼了。虽然数额不是很大,但是对于我们那样的家庭,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对于我们家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按照我们农村的习惯,如果是男方提出来要抛弃女方,男方的彩礼就白白的丢在水里了,女方有权一分钱也不退还;如果是女方提出来要抛弃男方,女方就要分文不少地将彩礼退还给男方。就好比订购一样东西,买方交了定金,卖方就一定要卖给买方,但是如果买方自己不要了,那就没有理由找卖方退还订金了。
我们家给哥哥女朋友的彩礼无非就是多少件衣服,多少个猪腿,多少个“妞妞”(砍成长条形的猪肉),多少把面条和多少个鸡蛋多少斤白糖。那些东西,在当年的农村都是比较珍贵的,是值钱的。
父母愤怒地和媒人一起在家里叫嚷着要他们曾经的亲家退还彩礼,但是父母却不敢到对方的家里去要。媒人最后出了一招,让乡政府通知他们和我们一起到乡政府去讲理。
我的父母没有去乡政府,去的是我和哥哥。哥哥的前女朋友没有去,去的是哥哥曾经的丈母娘和曾经的两个舅子,还有就是坚决支持我们这边的媒人。
主持调解的是一个中年女干部,她先讲了一些农村婚姻的风俗习惯和国家的有关政策,然后让我们双方陈述事实和自己的理由。
对方自然没什么可说的,让我们这边陈述事实和理由的时候,本来应该由我的哥哥发言,但是我的哥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只好站出来说话。我是早有准备的,我已经将我们家给出去的彩礼在笔记本上记得清清楚楚,既然哥哥的女朋友提出分手,这些彩礼自然应该如数奉还。我讲了要还给我们彩礼的理由和依据,并且将那些彩礼全部折算成现金,要求他们在几天内全部还清。
这是我第一次在多人面前,在正式的场合展现我的口才。我讲完以后,媒人大叔看着我连连点头,并且当着对方的面给我竖起了大拇指!连那个中年女干部都用非常欣赏的目光注视了我一会!在后来的日子里,这个女干部提出来让我入党,希望培养我成为一名村干部。但我一心想当作家,没有想过要当村干部,也就将这位好心的女干部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女方在当时的压力下,承认退还我们所有的彩礼。我还记得当时折成的现金是四百多元,这个数字在今天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这笔数字还是比较可观的。
过了几天,女方居然托媒人捎信来,说还不起彩礼,希望继续原来的关系。也就是说,哥哥的前女朋友还是愿意做哥哥的女朋友,问我们这边什么意见。我问哥哥什么意见,没想到我那个混账哥哥居然毫无骨气地说:“也可以吧!”我愤怒地指着哥哥的鼻子说:“没想到你这么没出息,你的事我以后不管了!”可是又过了几天,女方又委托媒人过来说,姑娘还是不愿意嫁给我的哥哥。却没有要归还彩礼的意思,我说了不管,但我却怒火难平,我带上哥哥就到他曾经的老丈人家要钱去了。
哥哥的老丈人是个聋子,脖子上还长了一个树根一样的东西,和他说话需要大声喊叫才能勉强听见一点,因此他从来不与人交流,对于这样的事是回避的。
那个不愿意当我嫂子的女孩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都长得十分粗壮,女孩的二哥和我的哥哥还是同学。当年他们在相互推荐上初中的时候被我的哥哥和同村的伙伴排挤而没有能够上初中。不过哥哥上了初中和他这个没有上初中的同学的命运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弟兄二人和他们弟兄二人先是讲理,讲着讲着话就越来越难听了,当我说出一句更难听的话的时候,哥哥的前舅子就想动手了,不过我的哥哥也是十分强壮的,在我的哥哥展示实力和他们一同秀肌肉的时候,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大打出手。
最后他们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要钱没有,要命有几条。我们最后只得悻悻离去,打算寻找机会再问他们要钱。
后来他们家出了两件事,让我们家放弃了追回彩礼的想法!哥哥的前女友有个弟弟,她的弟弟在一次砍柴的时候,从悬崖上掉下去不幸遇难。女孩的父亲也在不久后病故!他们家的经济状况雪上加霜,如果我们再问他们要钱,显得太不人道,于是决定放弃,不再过问。
哥哥的前女友在不久以后嫁给了一个邮递员,是个非常老实的人。据说他的家里也十分贫困,不过到底人家本人是拿工资的人,是有稳定收入的!很多人认为那个邮递员不如我的哥哥,因为没有我的哥哥长得帅,没有我的哥哥精神抖擞。
我当时似乎也觉得那个邮递员看起来特别的窝囊!其实现在想来,哥哥的前女友的重新选择是明智的。后来的事实证明,如果她嫁给了我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哥哥,她的命运一定不如嫁给那个邮递员。那个邮递员虽然老实,但他是一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而事实证明,我的哥哥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我的哥哥对女人是没有任何要求的。也许,在他眼里,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都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女人,只要有生殖器就可以了,因此在媒人为哥哥介绍第二个女朋友的时候,哥哥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并且在认识的当天,我注意到,哥哥就悄悄地和我那未来的嫂子手拉着手了,哈哈、他们的手怎么能拉得那么快?
村里面的人和我的亲戚朋友都在热心地为我介绍女朋友,而我居然一个也没有看上。大家猜不透,我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后来我觉得媒人们的眼光太差,我连去见面的兴趣都没有了。
我自己也说不清我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我觉得我实际上没有具体的要求,我只是在寻找一种感觉、一种眼缘,我的感觉就是要这个姑娘能够吸引我。我要找的姑娘是希望可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我不是为了成家而成家,我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我觉得成家是次要的,是无所谓的。结婚也是次要的,是无所谓的,为什么非要结婚或者非要成家?
如果成家和结婚变得无关紧要,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宝贵的爱情,但是爱情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爱情是不会通过别人介绍产生的,因此我对别人给我介绍对象十分厌倦。
在我离开杏花疗伤的日子里,一个热心的嫂子给我介绍了一个姑娘。嫂子对那个姑娘充满信心,在她看来,这个姑娘介绍给我,是对我天大的恩惠!我若跟这个姑娘结婚,我们家一穷二白的面貌会很快得到改善。嫂子首先夸这个姑娘多么多么的能干,她只是没有夸姑娘的长相,但是她忽略了一个男人,或者说一个真正的男人是特别在乎姑娘长相的。
一个真正的男人是特别不在乎姑娘能带来多少财富的,可这个并不了解我的嫂子却努力地诉说着这个姑娘可以给我带来多少财富。首先可以给我四立三间的新瓦房,可以给我带来全新的一套家具,每一样家具都是我现在的家庭所没有的,也买不起的。其次是姑娘有一个哥哥在一个重要的部门当领导,我们结婚后肯定可以提拔我。
嫂子给我介绍了这些条件,以为我会心花怒放的答应,但她没有想到我会无动于衷。我对嫂子挥挥手说:“嫂子,那些都不要说,只要姑娘我看得上,她光着身子来我都要。”嫂子挖我一眼:“兄弟太不正经!”
一见面,我就彻底的失望了,我觉得我和那姑娘一天也不可能呆在一起,何况还要在一起一辈子?我不能描述她的长相,这样对她不尊重,我没有不尊重她的理由。她给我的感觉,不要说什么家具,不要说什么房子,就是给我一个帝王来当,给我一个国家的财富,我也不会选择和她在一起。爱情和财富没有丝毫关系,不能让财富玷污了爱情。
姑娘却对我一见钟情,她一边兴奋地纳着鞋垫,一边偷偷拿眼睛瞟我,给我抛着一点儿也不醉人的媚眼。嫂子告诉我,姑娘手里的鞋垫就是给我做的,如果我愿意,她手里的鞋垫还有几针就结束了,马上就可以送给我,并且希望今年就能够和我结婚。
我可是吓坏了,结婚?这是多么可怕的词!我完全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我毫无思想准备,对于一个没有考虑要结婚的人,结婚是一件可怕的事。我不忍心马上拒绝,我怕我马上拒绝姑娘会太过悲伤,我对嫂子说,我现在没有结婚的打算,如果她真愿意,能不能等我十年?因为我打算三十岁才结婚。
我拒绝了姑娘的那双鞋垫,后来那个姑娘嫁给了我的一个小学同学。我那个小学同学果然得到了那个嫂子曾经在我面前承诺的那些财富。并且在她妻子哥哥的帮助下获得了一笔工程的承包权,因此而成为他们村里的首富。当我这位小学同学成为他们村里首富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光棍在社会上到处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