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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叫康煦帝知道,必定是要将他拖出去砍了。
——他居然试图在分裂天家父子的情感!
可这些话,贾珠并非是突然想说。
他只是在那一次次的梦里,不仅发现了允礽身上存在的问题,也同样发现了皇帝,甚至是皇室存在的隐晦暗影。或许系统所描绘的,允礽所梦到的那些未来,那些被写定的文字,的确是无比悲惨,透着血腥杀戮。
也许,允礽也并非真的无辜良善。
他看过,也不止一次知道殿下是一个何等嚣张放肆的人。
他性情烈性,纵意而为,这天下,这皇宫内,便没有太子得不到的东西。
这是何等的尊贵,何等的荣华。
自然,随之而来的冷漠与残忍,便也相伴而生。
贾珠并非不知道,在他面前温和乖巧的保成,从来都是一张虚伪的面具。
真正的太子殿下,残忍又漠然,肆意又张狂。
可……
他是保成。
贾珠想,是人,总是会自私些。
总是,爱为自己在意之人辩解。
总是,会有私情。
贾珠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他身前的小少年。
他仰头看着贾珠,月光好似爱怜地抚弄着殿下的墨发,低垂下来的月色蜿蜒而下,流淌在贾珠的衣袍上,缠绕着冰冷的指尖。
直到,那双手,非常大逆不道地摸上允礽的脸蛋。
“保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大道理有许多,可我只在意你。”
贾珠抿紧了唇,轻声细语地说着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保成不可以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是你的,谁都夺不走。”就算历史,就算现实,就算未来是这么说,“我会永远,站在保成这边。”
——可这是他的世
界。
他希望如此,便只能如此。
…
允礽望着贾珠的眼神,透着难以遏制的痴迷。
贾珠的声音软绵绵,没有半点力道,甚至透着少许羞怯。
这一直是少年不太喜欢的地方,因他这般,想要叫人服气,就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更多的坚毅,方才能叫人折服,而不是小觑他的存在。
这便是这软绵,没力道,好似流淌的泉水般清澈的话语,却让允礽好像在某一个瞬间被狠狠贯穿了心脏。它将允礽心口的丑陋阴霾残忍地拽了出来,暴晒在大片大片的阳光之下,叫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哄骗的,引诱的到底是多么正直、无私,又可怜,倒霉的人……
只有像是阿珠这样的人,才会在这个时候都责怪于自己的自私。
当然,当然……他总是能看穿阿珠在想什么。
因为……
允礽抓着贾珠脚踝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再缓缓松开。
他凝视着那倒霉脚踝上的红痕。
哈哈。
允礽捂住眼睛,颤抖着躬身,宛如是在啜泣。
贾珠吓得从座椅上滑落下来,披风因着他剧烈的动作丢弃在地上,他惶然地抱住太子的肩膀,急切又轻声地呢喃,“殿下,保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方才说了什么,叫你……”
“没有。”允礽抽气,深秋的凉意如刀子割开他的喉咙,叫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艰难,却又无比的畅快,“我是在高兴。”
克制到几近痉挛的手指盖着的眼,自然是为了掩饰过于残忍的快意。
怨毒的恶意在思绪里翻涌,那依旧如同恶龙,时时刻刻期待着啃噬一切暴烈残忍的杀意一次次、一次次地冲击着年少太子的理智,可是不再……
不再那么煎熬。
他忽略那些窃窃私语的怨恨,那些不明所以,不知从何而来的暴怒……他暂时抛却了他们,挣扎着脱开贾珠的怀抱,又重新抱紧了他。
“阿珠,记得你说的话。”
他小心翼翼得像是怕惊吓走了晕头晕脑地落在野兽鼻头的蝴蝶,好似再激烈一点的力道,便会叫脆弱的蝴蝶就此死去。
可话语却是束缚的绳索,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可怜的蝴蝶身上。
“孤可不会忘。”
【……滴。】
系统终于,在贾珠的耳边重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