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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正提溜着绿茶慢悠悠的走向教室,准备开始下午的课程的时候,教室旁的楼梯上传出我爸的声音。
“你去哪了?”
我爸从楼梯上走向我,揪着我左边的衣领,把我拖到了楼梯间的一个角落。
我一脸疑惑的说:“打篮球啊,我最近天天中午都在打篮球,怎么现在打篮球违法吗?”
也许是我语气中的调侃惹恼了他,他原本明显在压制的愤怒眼看就要憋不住爆发出来
“上次班级开家长会老师说,班上有人中午溜出去上网吧,我就怀疑你,这次我在教室守了一中午,也去球场找了你都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去上网了。难怪你现在成绩越来越差,你这样每天混网吧就别读书了,还读什么读,我花钱过来就是让你来学校上网的?”
说完我爸就揪着我的衣领把我往外拉,我一时被拉的失去了平衡,加上打完篮球本来也就没什么力气了,被拉得摔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同学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争吵。
他看我摔倒了,没有继续拉扯我的衣领,左手扶了我的手臂一下,貌似好像觉得他自己用力过猛,抓着我衣领的手也松了一点,我也趁机站了起来,用手打开了他揪住我衣服的手。我站直了身体,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被冤枉的愤怒,在同学面前被父亲训斥的丢脸,他和我后妈离婚之后的怨恨种种情绪涌上心头,眼泪一下就从眼睛冒出来,不断地在眼睛里打转。
我恶狠狠的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我没有去上网。”我的凶狠的目光和语言,是我能给到的唯一的回击,也是我当时最大的胆量了。
中午一起打球的同学也陆续从学校外面回到教室,看着我和我爸对峙的场面,都绕开了这个战场,有些同学不明所以,开始和早就在附近看热闹的同学窃窃私语,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目露凶光,一直盯着我,好像这样就能从我嘴里恐吓出事情的“真相”,来达到他长久以来的目的。他不想我继续读书,觉得花钱,随着我的成绩一次次的越来越差,从初中开始他就一直威胁我,逼迫我放弃学业。要不是我的爷爷奶奶一直以来的坚持,只怕我就算考了5a,现在也辍学了。
我没有多做辩解,继续恶狠狠的重复了一句:“我没有出去上网。”
这时候中午一起打球的程博走了过来,拿起了我的手给我爸看。
“叔叔你看,曾愈手掌上脏兮兮的,这就是他中午在打篮球弄脏手掌的证据,而且我和其他同学也都可以证明,他和我们中午都在一起打球。”
人证物证俱全,我爸也知道他冤枉了我,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的面子,怎么能随便被自己的孩子给拂了呢。
“你下次不给我考进前10,一样别给我读了。”说完这句最后的狠话,他转身走出了教学楼。
程博拍了拍我的后背,我终于还是忍住了眼泪,没让自己在全班面前继续丢脸。这时候刚好上课铃响了,事情告一段落,大家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马上开始上课了,大家停下了注视着我的目光,就像这场闹剧没有发生过。
我也开始听起了课,手上拿着那本崭新的语文书。
“请大家翻到第二十九页,我们继续学习朱自清的背影。”老师开始了语文课的教学。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望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读着课文里的片段,老师开始对这篇课文经典片段的讲解,朱自清父亲的爱,深沉而无言,跨过站台的每一步都是细节,给朱自清的每一瓣橘子都是疼爱,但是课文里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把尖刀,在我的心里一刀又一刀的挥舞,穿插,搅动。回想起最近这几年,我和他只有争吵和冷战,幸福的天伦之乐,父子情深,好像小学五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父爱都是别人的,我什么都没有,至少那个时候,我是那样想的。
慢慢的我握紧书本的手开始颤抖,我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呼吸,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空无一物的黑板,好像这样就能让眼眶里的泪水明白我的忍耐,自己跑回去一样。我是真的不想让眼泪掉下来,真的,可惜还是不争气,在教室里一声声对父爱的歌颂中,我怎么都忍不住。
从我记事以来,他们和我的亲妈,好像从来没有去体会过一丝我的感受,也许是,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不太会吧。也许正是这样,学不会去理解体谅对方,他们才会在我五岁那年离婚并且兵刃相向吧。也许正是对我的占有欲,才会让他们隔三岔五的来到学校“关心”我,好像在向老师和同学宣誓我的归属权吧。但是他们每次洋洋得意的来到我的学校各自耀武扬威的时候,我都恨不得原地消失,就那样永远的消失,好像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就在我盯着黑板屏住呼吸假装若无其事的流眼泪的时候,她握住了我发抖的手。我不敢转头,怕她看到我哭泣的样子,即便我十分清楚,她已经看到了。
文影:“你经常和你爸吵架吗?”
我没有回答她,把头低了下来,也许还是不想让人看到那串不争气的眼泪吧。
文影:“你妈有时候会劝劝你们吗?”
我:“他们早离婚了。”我用很小的声音回复她
文影:“我爸妈也是。”
我沉默了一会儿,擦了下眼泪看向了她。
文影:“没事的,都会过去的。你还有你的朋友们啊。”
“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们都会陪着你的。”她冲我为微笑了一下,然后用力握了一下我正紧紧抓着书本的手,又放开了,然后转过头继续假装在听课。
我诧异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感受到她手上传来温暖的同时,心里也同样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暖流。就是这一瞬间,永远的停留在我的回忆里,回味无穷却又甜中带苦。
那时候的她,在那个十月的午后,就好像一束光,照进了我那混乱的小黑屋,我看着她,就好像第一次看到她那样,温润如玉但是又有点可爱调皮,一头齐肩的短发,写满了青春洋溢,特别是那双明亮狡黠的眼睛,在我的黑屋点亮了一盏盏的烛火,在我的的心里,烛也飘摇,影也飘摇。自此我的心房不在暗无天日,有了光,有了影。
{下课后她左手把纸条搓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桶,和李圆圆对视一眼后,两个人蹦蹦跳跳窃窃私语的一起走向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