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布图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迦南小说网https://www.jnweishang.cc),接着再看更方便。
55、你敢不敢
第二天中午,省农学院曹教授以及另一名教授,带着几个研究生赶到柞树村,郭伟忠县长带着三名黑木耳办副主任也来了。经过仔细观察,曹教授说毕得财的判断是准确的,东和县黑木耳此番感染的是链孢霉和木霉交叉感染的病菌,是一种极其可怕,而且危害极大的交叉变异病菌。
听说这种病菌危害极大,郭伟忠脸上现出不安的表情,问:“这种病菌能治吗?
曹教授说:“能治,只要对症施药,并及时阻断传染源,一般六七天后就能收到明显效果。”
郭伟忠松了口气,对林铁说:“你们三个副主任分别下乡镇,指导耳农救灾,安抚好耳农的焦躁情绪,按照曹教授他们的药方施药,力争把耳农的损失降到最低限。”
另一名瘦瘦的麻杆似的教授,却给他泼了盆冷水,说:“县长你别太乐观,这种病菌比较缠手,一般情况下会持续发作两三年,如果做不好预防消杀,未来会遭受更大损失。”
郭伟忠说:“谢谢您的忠告,我们会提高警惕的,一定要把病菌消灭在滋生中,决不能再让它任意肆虐、蔓延,损害耳农的利益。”他指示林铁,要跟农学院建立合作研究机制,毕得财的研究所加大投入,添置更加先进的化验等技术设备,今后不仅要积极研发新菌种,更要抓好病菌的预防和灭杀工作,决不允许再出现像今年这样的大面积感染。
虽然链孢霉和木霉病菌控制住了,但东和县耳农的损失仍然很大,大约一成的耳农绝收,其他大部分损失三分之一。但病菌却特别“厚爱”乔福林,他的损失最大,根据初步统计,他有一半大约30万袋黑木耳被焚烧。
乔福林算了一笔账,剩下的30万袋如果不出现意外,勉强能把损失挽回来,但也只是不赔本而已,根本赚不到一分钱,而且这还是最好的结局。菌包厂代理加工了90万袋,每袋只赚取两毛钱的手续费(为了扶持乡亲们,每袋他降价两毛),一共能赚取18万元。还有60万袋,他把养好菌的菌袋出售,大约能收入30万元。
一天黄昏吃过晚饭,乔福林来到侯宝山家,那时齐丽美正在灶台旁哈腰咋扒拉疙瘩汤,说侯宝山就想吃这一口,吵吵了好几天,她才给他做。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齐丽美端着半盆疙瘩汤进来,拿着两只碗,说:“福林,你也喝一碗吧,不是侯婶自吹自擂,我扒拉的疙瘩汤在柞树村可是一绝。”
虽然晚饭吃的比较饱,但那盆疙瘩汤氤氲出的特有的伴着爆葱花和香油的气味,彻底把他肚子里隐身很久的馋虫勾起来,让他想起儿时母亲的味道,于是乔福林没忍住,接过齐丽美递过来的满满一碗疙瘩汤,和侯宝山呼噜呼噜喝。
看着两个老爷们端着疙瘩汤碗,直喝得额头冒汗,脸放红光,齐丽美忍不住笑,“你爷俩真是怪,放着大鱼大肉不吃,非要喝疙瘩汤,这是过去受穷时喝的,你俩现在还喝得山呼海啸,真是受穷的命。”
喝完疙瘩汤,乔福林和侯宝山通体是汗,红光满面,精神奕奕。齐丽美去厨房洗碗,乔福林抹抹嘴巴说:“侯叔,今年大伙的黑木耳遭受这么大损失,我想帮大伙一下,凡是在我菌包厂代理加工和购买菌袋的,我把所收入的利润全部返还给大家,你看行不行?”
“行啊,这还有啥不行的?太行了啊,大林子!”侯宝山说。
这时齐丽美端着茶壶进来,说:“大林子,你的心肠太慈善了,你咋这么善良呢你说,其实咱村谁不知道啊,你栽培的黑木耳最多,损失也最大,可你还把利润吐出来返给大家,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还不管你叫救命菩萨啊。”
乔福林接过茶壶,给侯宝山倒了一杯茶,自己倒了一杯,说:“侯婶你这是抬举我了,大伙跟着我搞黑木耳,不但没攥着钱却陪了本,我的心不安啊,觉得对不起父老乡亲们,我睡不着觉啊,侯婶。”
侯宝山说:“大林子,你真是咱柞树村老百姓的福星啊!其实这几天不少村民来我家诉苦,磨叨,有的人说着说着就哭,哭得人心酸啊,”侯宝山叹息一声,眼圈红了,“唉,你说大伙本来想搞黑木耳挣点钱,摆脱受穷的苦日子,可是却被狗日的病菌给害惨了,一些家庭血本无归,他们可是拿着房本做抵押,欠着银行贷款啊……”
乔福林说:“侯叔你别跟着上火,搞地栽木耳如同做生意,有赚就有赔,只要咱们不塌腰、不泄气,大不了明年再赚回来。”
齐丽美过来给他茶杯里续了水,说:“我就佩服你这股冲劲大林子,干啥有劲头,有奔头,不服输,不尿裤子,这才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呢。”
侯宝山说:“你真决定了?宁肯自己亏本,也要补贴大伙儿?”
“决定了。”
受损的木耳地像大病初愈的病人,松松垮垮地散落在原本整齐拥挤的阵列里,它们不仅失了原型,似乎还丢了魂魄般落魄不堪,溃不成军,看着就让人心酸,心痛。
乔福林和雇工们将没有受病的那些木耳重新列阵,经过一周的昼夜劳作,30万袋黑木耳终于又排起了整齐划一的队形,重新找回了威武、雄壮的阵列,像一些劫后余生却又不甘失败的勇士,擦干血迹,昂起头颅,信心百倍地披着朝阳的霞光,沐浴在喷灌的滋润之下。几日后的一天早上,疲惫之极的乔福林被一泡尿憋醒,他穿着短裤走出菌棚,突然,他发现菌袋的开口处,竟然长出指甲盖大小的黑绒绒的木耳,在晨曦中闪烁着明亮的光泽。那些小小的、黑黑的木耳,像无数只好奇的眼睛,在朝阳下顶着露珠向他眨着眼睛。乔福林的眼眶猛然间湿润了,他蹲在地上,无声地哽咽起来。他想,老话说得多好啊,只要不负土地,土地就不会辜负你!那一刻他真想给观音岭跪下,给率宾河叩头,更想亲吻脚下黑油油的土地。
历经病菌的侵害,柞树村不少耳农丧失了信心,他们的心里昼夜被悲伤的海水淹没,无法上岸,更看不到希望的彼岸。是啊,搞黑木耳积攒了几年的本钱都要折进去,银行贷款也要赔进去,甚至房子都要保不住了,这不是要了庄户人的命吗?于是有的人开始酗酒,有的孩子成了父母的出气筒。但很快他们发现,乔福林虽然变得更加沉默,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凝重,但他却从没掉过一滴眼泪,也没回小洋楼住过一个晚上,他疯了似的在菌地里忙碌。于是在某一个时刻,人们发现乔福林的菌地重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披着白色塑料外衣的30万袋黑木耳菌块,像整齐划一整装待发的壮士,精神百倍,斗志昂扬。于是,村里开始有人照猫画虎,来到自家菌地把东倒西歪、左一堆,又一块的菌袋归拢到一起,重新摆袋,按照乔福林的指导,早晚浇水,灭菌除草。最后,酗酒者扔掉酒瓶子,打孩子者重回菌地,柞树村黑木耳地里再次出现了忙碌的身影,菌棚里重又升起了炊烟,人们开始跟时令赛跑,不仅男人没工夫吃饭,就是女人们也开始住在菌棚里,以便早晚干活儿。
一天上午,徐莲蝶来到乔福林菌地,说:“大林哥,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行不行?”
乔福林正在修理一个坏掉的喷头,头也不抬地说:“啥想法,说说看。”
徐莲蝶说:“我看你这菌地突然空出一半,觉得怪可惜的,就想能不能搞点秋木耳试验?”
乔福林说:“秋木耳?以前没听说过,行吗,你问没问毕得财?”
徐莲蝶说:“问了,他也说不准,不过他建议咱们可以先搞个试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