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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都是台风惹的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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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都是台风惹的祸

台风过后,乔福林从县城回来就没怎么合眼,他和雇工们一起,把倒塌、砸断的木架归拢起来,把被风刮得七零八落的塑料膜收集起来,那些串在一起的菌袋,有的被风刮到河里顺水飘走,有的挂在树上,有的埋在泥沙里,他们都要收集起来。砸断的木架没用了,只好当作烧柴。塑料膜千疮百孔,卖给废品收购站。收集来的菌袋堆积如山,为不破坏环境,乔福林雇了两台挖掘机,拉到观音岭深山,挖坑填埋了。

台风带来的直接后果,不但是乔福林损失了15万袋正在收获的黑木耳,而是给那些原本想明年也搞大棚吊袋木耳的人家,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们害怕了,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乔福林却没放弃,收拾完残局,摆在地上的45万袋黑木耳开始冒芽了,他把活计交给赵毅,开车去了林阳镇。他来到一家专门销售钢筋的五金公司,订购了10吨钢筋,请他们帮助找5个会焊接手艺的技师,明天一起去柞树村。

这场台风虽然给乔福林造成了直接损失,但在人们扼腕惋惜之际,有一个人却在家里暗自流泪、神伤。这个人就是佟林。原想着趁村民搞大棚吊袋木耳之际发点财。但天不遂人愿,一场台风过后,乔福林的5个大棚被夷为平地。那天抢险救灾他也去了,忙乱中胶鞋被钉子扎破,脚上扎了个血窟窿。现在虽然脚伤未好,时而钻心疼痛,但他已经顾不上脚痛了,他心痛啊。望着院子里堆积如山的竹竿、木桩和塑料膜,他欲哭无泪,诅咒老天。原来订购的耳农把竹竿、木桩和塑料膜送了回来,口头预定的更是没了音讯,打电话询问,人家口头取消预定。

都是台风惹的祸!

佟林站在院子里愤怒地朝地上吐唾沫,咒骂那该死的台风,悲叹命运的不济。佟凤凤的萨满传说和祭祀仪式写完了,已交给县文化馆,专项资金也到了,就等穆丹市相关专家审核后付梓。她从窗户里看见儿子神经病似的在院里转圈圈,吐唾沫,胡乱咒骂,就打开窗户说:“别像疯狗似的乱咬,要咬你就咬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子。骂台风干啥,台风干你什么事?它是苍天给你的警示,警告你不要投机取巧,更不能赚昧心钱,这是对你的惩罚,活该!”

“你还是不是我亲妈啊?”佟林朝她哀嚎了一声。

佟林死的心都有了,一下子砸进去20多万元,还死乞白赖地借了徐莲蝶15万,欠了供货商七八万,他脑子里成了浆糊,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本想赚点快钱,在徐莲蝶面前显摆显摆,直起腰杆,争取好感,最后与她破镜重圆。可现在倒好,赔得一塌糊涂,到哪去整钱还账啊。这不是船破偏遇顶头风吗?这时老妈不但帮不上忙,还阴阳怪气地火上浇油,说风凉话,这不是堵上添堵吗。要是搁以前,佟林早朝他妈瞪起了眼珠子,吼叫上了,于是他无奈地对佟凤凤说:“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安心写你的书得了。”

佟凤凤叹息一声,说:“你是我儿子,我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再说,我的书稿早写完了,就等着印刷了。”

佟林说:“你要是真闲得难受,就去率宾河边的小公园,跟那些老年人跳跳舞,聊聊天,兴许还能勾搭上一个小老头,给我找个后爸呢。”

“滚你妈的犊子!”佟凤凤朝外呸地吐口唾沫,关上了窗户。

这天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一辆拉着十吨钢筋的卡车轰隆隆在村西路边停下,乔福林早在这里等候,与司机交流了几句,他就开着越野吉普在前引路,大卡车驶过率宾大桥,沿着南岸新修建的一条土路向东行驶。听见卡车隆隆的声音,菌地里干活的耳农们抬起头,看见了越野吉普车,接着看见后面的大卡车,他们感到纳闷,这个乔福林,又在鼓捣什么新鲜玩意?

但对于乔福林的怪异举动,村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也鲜有议论,反正不管他鼓捣什么新鲜东西,似乎都有其道理,都不是闲的瞎鼓捣,而且最后基本都被他鼓捣成了。也有些村民清楚,损失了15万袋大棚黑木耳,这家伙肯定不能消停,更不会自此沉沦,而是会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弥补损失。

卡车吱嘎一声在地头停稳,搅起一阵尘土,赵毅跑过来,乔福林让大家先停下手头工作,把卡车里的钢筋卸下来。赵毅一声吆喝,众人一哄而上。

乔福林掏出一盒香烟,分别给司机和5个技师点燃,大家站在一边抽烟,看民工卸钢筋。乔福林交代领头的技师,按照标准塑料大棚要求,焊装10个大棚。领头技师问:“需要多长时间完成工作,有没有时间要求?”

乔福林说:“时间不重要,最重要的要求就是要安全、牢靠。”

一些附近的耳农走过来,明白了乔福林的意思,木架大棚不行,就换上钢筋的,看它台风还能咋地?于是大家也不闲着,一边赞佩乔福林脑瓜活泛,一边帮着卸钢筋。

很快就到了中午,毕雪梅“日日日”骑着电动三轮车,送来两屉牛肉香菜馅儿包子,两屉羊肉粉条馅儿包子,捎带还有几样炝拌菜。乔福林招呼大家吃饭。领头技师是位长满络腮胡子的40岁左右的汉子,他咬了口牛肉香菜馅儿包子,香喷喷的嘴角流油,他一下把剩余的大半个包子塞进嘴里,说:“乔老板真仗义,请我们吃这么好吃的包子,谢谢了。”

赵毅得意地说:“都说管吃管住,可你看看其他老板给民工吃的什么,再看看我们老板给我们吃的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羡慕吧。”

络腮胡子技师抓起一个羊肉粉条馅儿包子,咬了一口说:“香,真香。”他对赵毅说:“你看你们,没有一个像打工仔,各个吃得滚瓜溜圆,这哪是打工啊,分明是来这青山绿水之地享福、度假来了。”

赵毅越发得意起来,牛哄哄地说:“这才哪到哪啊,周末乔老板还给我们炖排骨、喝羊汤呢。”

“真的假的?”领头技师不相信地问。

听说乔福林拉来一卡车钢筋,要焊接更加牢靠的钢筋大棚,佟林不相信,他急匆匆跑过率宾河吊桥,要去探个究竟。刚拐过河套,他就看见乔福林菌地里的大卡车和一群人,他心里彻底凉了,知道村民所言非虚,转回头郁郁地往回走。走上吊桥的时候,他站在上面痴痴地望着河水发呆。

这时,徐锡坤赶着羊群和鹅群从南岸过来,“子弹”在前面开路,他在后边殿后,嘴里唱着二人转《罗成托梦》:鼓打三更夜深沉,阵阵阴风动鬼魂,屈死的将军名叫罗士信,周西坡前乱箭穿身……

“子弹”老远就嗅出佟林的气味,因为它曾看见徐莲蝶对佟林不很喜欢,而这家伙却总是纠缠耍无赖,“子弹”就觉得他很讨厌,站在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冲他呲牙怒吼。佟林心想,徐家人对我不感冒也就算了,可你一条快要散架的看家老狗,却也狗眼看人低,这不是侮辱人嘛,他感觉人格受到了严重冒犯,便骂了一句脏话,气哼哼地在吊桥上寻找石头或者棍棒。徐锡坤喝住“子弹”,主人的大声呵斥,令“子弹”感觉受到极度压抑和委屈,看着主人咝咝叫着讨要说法。

徐锡坤说:“干嘛呢,跑到这望着河水发啥呆啊?”

佟林说:“心里难受,在这吹吹河风,散散心。”

徐锡坤听说过他的事,担心他想不开跳河,说:“做买卖有赚就有赔,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赚钱呢,不骄不躁,赔钱呢不气馁,不尿唧,有啥啊,还跑到这吹风散心,赶紧回去吧,想想怎么补救损失,早点把钱赚回来。”

佟林的目光痴痴地,看着河面的波涛,说:“你走吧,我没事。”

“子弹”仍然觉得委屈,冲着佟林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吼声,徐锡坤伸手在它头上抚摸几下,说:“你借莲蝶的那笔钱,回去我跟她说说,等你缓过劲儿来再还吧。”

佟林说:“谢谢你啊爸,关键时候还是自家人贴心。”

“别蹬鼻子上脸,谁是你爸!”徐锡坤瞪眼说。

“子弹”瞧出主人脸色变化,听见徐锡坤训斥佟林,就来了威风,冲着佟林狂叫起来。徐锡坤的鞭子轻轻在它屁股上抽打一下,说:“谁让你汪汪的,多管闲事。”“子弹”愈发不解了,气恼地望了主人一眼,郁闷地低着头跟在徐锡坤后边,走过吊桥。

佟林在吊桥上站了一会儿,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向吊桥北岸走去。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村委会,闷闷不乐地走进侯宝山办公室。侯宝山正跟孙俊说着什么,见他脸色沉郁走进来,眼眉向孙俊挑了挑,孙俊知趣出去了。

侯宝山示意他在对面椅子上坐下。佟林没坐,仍然站在他对面。

侯宝山说:“咋的了,吊吊着脸,像谁欠你二百吊似的。”

佟林哭丧着脸说:“侯支书你得帮帮我。”

侯宝山瞄了瞄他,摇摇头,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说:“有话快说,一会儿我还有事呢。”

在吊桥上被河风吹了半晌,佟林感觉嗓子干哑,喝了口矿泉水,说:“谁要欠我二百吊还好了,是我欠人家20万啊,这可咋整啊,我都想上吊了。”

侯宝山知他上火的原因,叹口气说:“你呀你,让我咋说你好呢。做买卖不是儿戏,更不能头脑一热就做决断,应该看清形式,分析市场行情啊,可你倒好,光想着挣快钱做美梦,梦想一朝发大财,你以为买彩票呢?”

佟林哀求道:“你别损我了侯叔,在家我妈骂我,在外徐锡坤批评我,来到你这本想着找你给出个主意,安慰安慰我,谁想到你也损我,我,我还能不能活人了。”说完他像个孩子似的,肩膀耸耸哭了。

侯宝山见状心软了,温声说:“坐下说吧,好像我罚你站似的,还抹开了眼泪蒿子,有点出息没有。”

佟林抹了把眼泪,在他对面椅子上坐下。

侯宝山说:“佟林啊,徐校长批评你那是看你还有救,那是恨铁不成钢!再说你妈,她是外人吗,她是你的亲人啊二迷糊,别看你妈比你岁数大,但你糊涂,她可不糊涂啊。徐校长也好,你妈也好,他们是在教育你,做人要踏踏实实,不要投机取巧不自量力,知道吗?”

“我知道了侯叔,”佟林说,“你们都是为我好,可眼下咋整啊?院子里那些竹竿、木桩和塑料膜,卖不出去要烂在手里的啊。”

侯宝山见他知错,而且心里确实服帖了,就说:“这样吧,刚才你来之前我跟孙俊正商量你的事,我们商量好了,他去林阳镇附近的几个蔬菜村,看看能不能帮你把木桩和竹竿卖出去。我呢,去求求乔福林,反正他要焊接新大棚,不如就用你的塑料膜吧。”

佟林眼睛一下就亮了,破涕为笑,“我咋没想到呢,侯叔,还是你老奸巨猾啊!”

“你说什么?小兔崽子!”侯宝山瞪眼问。

佟林知道说错话了,忙讪笑说:“对不起侯叔,口误,口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您老不是老奸巨猾,而是老谋深算。”

侯宝山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说:“那也不中听,老谋深算,我算计谁啊?我是在帮你,咋能算计人呢。”

佟林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说:“侯叔您别生气,是我嘴臭不会说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脑震荡后遗症的人计较啊,侯叔。”说完,他拿起桌上的水杯递过去,“您喝水。”

侯宝山见他那样子虔诚,就说:“拉倒吧,我知道你不是诚心贬损我。不过佟林,咱可说好了,我们帮你是帮你,但最后效果如何还是未知数,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如果办不成,你也别怨我,咱再另想办法。”

佟林冲他点头哈腰,“我知道,我知道,侯叔,不过您放心,我进的货质量绝对没问题,而且价格比林阳镇的低,为了表示诚意,我打算把价格再降低一成,只要不亏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