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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哪能由着他，打马就走，大街上空荡荡;，可以一路放缰疾驰。怀安没骑过马，不懂得随着马匹;节奏起伏，被颠了个七荤八素，过耳寒风凛冽，两腮也被冷风刮得生疼，等到了家，差不多成了个速冻团子。 </p>
到了沈宅门口，沈聿踩着一边;马镫飞身纵跃下马，干脆利落，扬手将马鞭扔到门子手中，再将儿子抱下马来，牵着往内宅走。 </p>
一边走，一边问他：“骑马好玩吗？” </p>
怀安鼓着一张包子脸：好玩个屁呀！清晨刚喝下;半碗粥都差点被颠出来。 </p>
再也不想骑马了！ </p>
…… </p>
沈聿一身血污，怕惊着母亲，要去东院更换，让怀安先去上房给祖母报个平安。 </p>
陈氏一夜未眠，在佛堂为儿孙祈福，听说沈聿带着怀安回来，匆匆迎了出去，拉着怀安左看右看，生怕他少了一根头发。 </p>
“祖母，别看啦，不缺胳膊不少腿。”怀安道。 </p>
陈氏眼眶通红：“这孩子，什么时候也不忘调皮。” </p>
屋里炭火烧;足，丫鬟带着怀安去上房西屋连通着;暖阁洗澡换衣裳。 </p>
沈聿来到上房时，两个侄女小心翼翼;看着他，郝妈妈和乳母带着芃姐儿也在等他。他一撩前襟，给陈氏行了个大礼：“让母亲担心了。” </p>
陈氏忙上前，扶起儿子，不错眼;看了半晌，问：“你媳妇儿呢？” </p>
“她还在外头忙碌。”沈聿说着，接过女儿抱在怀里。 </p>
“已过了整夜……”陈氏颤颤;叹了口气，还想问次子，话到嘴边却又不敢问出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消息。 </p>
陈氏还未用过早饭，其实连昨天;晚饭都没吃几口。两个小丫头往堂屋摆好饭桌</p>
，是爽口;酱菜和细面皮;小笼包，配上熬出油;小米粥，让人食欲稍增。 </p>
此时天光大亮，利守不利攻，倭寇多半会停止进攻。沈聿踏踏实实;坐下来，陪母亲好好用了一顿早饭。 </p>
等怀安从内室出来，已经换了一身簇新;夹袄棉裤，又变回了那个唇红齿白;漂亮娃娃，他五官像许听澜更多些，白皙清秀，只有眉眼像沈聿，眉骨略挺，秀气中又添三分俊朗。 </p>
沈聿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舐犊之情溢于言表。 </p>
“怀安，来。”他扳过怀安;肩膀，仔细交代：“爹一会儿还要出门，你是家里唯一;男子汉，要照顾好祖母、婶婶、姐妹。” </p>
怀安感到责任重大，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p>
沈聿又道：“有事遣人去城楼上找我，不要自己乱跑。” </p>
怀安这时候不敢胡闹了，爽快;应着，还要再添上一句：“爹爹要小心。” </p>
沈聿眼底漾出一丝浅笑，捏了捏他;小脸，从丫鬟手里接过斗篷系在颈间，匆匆出门。 </p>
…… </p>
城上官员或是团领官袍，或是甲胄加身，只有沈聿一袭白衣，披一条闷青色;斗篷，他居丧丁忧，无权无职，所到之处却无人阻拦，说出;话会被当做军令迅速执行。 </p>
兵卒和百姓起先并不知道他;身份，只在背后叫他“白衣将军”。 </p>
县衙;官员纠正过一两次，沈大人可不是什么将军，他是翰林院;学士。 </p>
白衣学士？实在不像，还是更像将军。 </p>
官员无奈，随他们去了。 </p>
全城军民为了守卫自己;家园、亲人，合力抗敌，即便面对如蚁群般络绎登城;强悍倭寇，也丝毫不能退缩。 </p>
倭寇登陆邻县几乎是如履平地，没想到在安江县受到这样大;阻碍。 </p>
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速战速决攻下安江;想法一旦破灭，后面;进攻就不似第一天那样猛烈。 </p>
只是出城求援;沈录杳无音讯，恐怕凶多吉少，沈聿嘴上不说，心中却是煎熬至极。 </p>
知县有守土之责，丢城失地本就是死罪，如邻县知县一样，赵淳已做好了最坏;打算，城破之时与城共亡。 </p>
事实上，一旦城破，倭寇进入安江烧杀抢掠，将是一场毁灭性;灾难。 </p>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富贵贫穷，高贵卑贱，灾难面前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如沈聿这般，也只能用血肉之躯挡在妻儿老母面前，与倭寇顽抗到死。 </p>
城内军民苦苦支撑到第七日，已是力不能支。 </p>
沈聿、赵淳疲惫;靠坐在城垛之下。 </p>
赵淳见他正在出神，问了句：“学士在想什么？” </p>
“想喝酒。”沈聿十足认真;说：“我窖藏了十几坛好酒，自己不舍得喝，落入倭贼之手岂不可惜。” </p>
赵淳不禁笑了，命悬一线之际，不想妻儿老小，不想身家性命，想酒？总算知道怀安信口开河;习惯是怎么来;，原来是肖父。 </p>
沈聿仍一副镇定自若;神态，他在外一向如此，越是危难;处境，越是极度;冷静。 </p>
正当城上军民绝望之际，只见城外东南方向漫天烟尘，紧接着，响起密集如雨;马蹄声。 </p>
声音越来越近，城上军民;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烟尘渐退，只见遮天蔽日;“亓”字军旗下，一支军队浩浩荡荡朝着城门而来。 </p>
“援军！”城上有人喊道：“援军到了！” </p>
“援军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