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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缺，我爸跟着上一批人类跑了，家里就我妈一个养家，为了照顾我和姐姐累出一身毛病。长大之后我姐为了给她治病，老早之前就跑出去打工了，只是她人在哪，干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们，不过会定时给家里打钱。”
“那你们当年怎么没跟着你爸一起走？”
好像很不愿意被提到记忆中的那个男人，连胜憋红了脸，支吾了半天才缓缓道出真相：“当年我偷东西被抓起来了，我妈也因为生病没得到传送资格，我姐选择留下照顾我妈，只有他只有我那个好爸爸抛妻弃子自己跑了。这么多年，我们全家都当他已经死了。”
邰鸩安看着咬牙切齿的男孩心境平淡，倒不是他冷血，而是他根本不想把自己的善心浪费在这颗星球上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坚信错误的发生绝不可能只怨某一个人，况且，他们如今所处的可是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吃人的世界。
于是他直接问到：“你钱不够花？”
“不不是不够花，是太多了”
“嗯？”邰鸩安来了兴趣，示意男孩继续往下说。
连胜攥紧拳头，终于张口：“还是我的错，我姐每次给家里打钱我妈都会存起来一部分，说是给我以后娶媳妇用。然后有一天我意外看到了那张卡里的余额，足足七百多万！我哪见过那么多钱！一时间就有点鬼迷心窍了，于是有一次趁我妈存钱偷偷看了密码，接着拿卡到处潇洒，暴发户心理么，人穷惯了，突然有钱花手也大，结果最后染上了赌博的习惯。”
男孩说到气急处喝了口水。
“那里面，水太深。因为出手大方所以没过多久我就被人盯上了，然后就是他们给我下套，没用几天我就把钱输的只剩了个零头，外加欠了一屁股债。也是在那时候，我碰到了刘哥，我担心我妈因为这件事情再气出个好歹，就跟她撒了个谎说拿钱出去做生意，接着就走上这条路了。”
“呵，你20岁不到，说这种话你妈也能信？”
“当然不信，所以我直接就拿卡跑了。跟刘哥到a区以后剩下的事就是我刚才和你讲的，因为我又胆小又不能打，能做的事情不多，也就人还算机灵，所以刘哥就让我每次在他跟人交易的时候找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藏起来，然后等交易结束跟着对方看看他们把货藏在哪里。”
“这样红脸也给你钱？”
“嗯，刘哥不光给，出手还很阔绰。比如在海边那次，刘哥一下子就给了我四百万，我全给我妈打回去了，她这才放心让我出来。不过我也没告诉她我在做什么，随便找了个她听不懂的借口搪塞过去了，每次她要来看我，我就拿出差当由子躲。”连胜说完耷拉着脑袋，脸上死沉沉的，看样子应该是想家了。
邰鸩安捏捏烟盒，指尖的最后一根烟早已燃尽，他心底无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不想同情男孩，毕竟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听他的口气，他姐应该比他大不了多少，而这个年龄在几年之内就能轻轻松松赚到七百多万，当中凶险有苦自知。
扔掉烟盒，邰鸩安呼出口气，也不知道这一家人是幸还是不幸，每天都在刀尖上吊着，这么多年却又不死不伤。
“家家锅底都有灰啊。”桌前的男人喃喃自语。
“你姐知道你的事吗？”
聊起姐姐，连胜的脸上明显露出几分歉意与畏惧。
“不知道，不敢告诉她，她也忙。传送刚结束的那两年她还时常打电话跟家里联系，但是后来她就不怎么再打电话回来了。我妈问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她也不说，俩人就因为这件事都已经不知道吵翻了多少回了，甚至还有一次差点给我妈气昏过去。”
“那你就没私下问问你姐？”
“我问她到底在干吗，她除了哭就是告诉我照顾好妈妈，连人在哪都不肯告诉我。”
邰鸩安想了想，还是张嘴劝了连胜一句：“你别怨你姐，你也不配怨她，要没有她，你们家撑不到今天。”
“我知道，我不怨她，就是唉，就是心里别扭，你能理解吗？你说现在在格里581e上她一个那么漂亮的女人连活下去都费劲，她还能搞到那么多钱，你说她”
“嗯。”邰鸩安打断连胜，男孩听出他不想再让自己继续说下去，双手无力的垂向地面。
邰鸩安没心思慰藉他的幼小心灵，另起话头道：“红脸死了，你知道吧。”
连胜表情平静。
“我知道，干他们这行的，都只吃午饭，我早习惯了。”
“只吃午饭？”
“因为早晚得出事。”
“操。”邰鸩安当即没忍住乐。
“你还挺有意思。”
“没用啊，有意思又不能当饭吃。”
“你大哥死了，你不难过？”
连胜一扯嘴角。
“刘哥是对我们挺不错的，做人也不吝啬。但其实我都知道，当年我输钱肯定是他下的套，所以他给我钱我一点都不感激，那本来就是我的，我走到今天他难逃其咎。这几年，我帮他不少，虽然钱还差一部分，但就当给自己买个教训吧。如果有机会，就回家，跟我妈说做生意赔了，顶多挨顿打，最起码能活着。”
说到最后，连胜的眼神时不时瞟向桌上的枪，邰鸩安心里清楚后面那些话纯属是说给他听的，毕竟连胜能不能活，全看他勾不勾手指。
“所以你打算回家？”
比常人机灵数倍的男孩感觉邰鸩安话里有话，于是眼睛一亮，改口回答：“还没想好，钱没凑够其实我也不太敢回去。”
邰鸩安笑了，想把男孩化为己用的心思更甚。
“你小子还挺聪明。”
“嘿嘿，都是些小聪明。”
“别谦虚了，能在这修罗场里活到今天是你有本事，还差多少钱平账？”
连胜面露窘色，勾起两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