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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楼沿,邰鸩安心中盘算一会如果被抓还不如主动跳下去一了百了,就听郑焦浩刚才的话,孟士兴连子带孙被抓了个干净这件事的怒火肯定会波及到自己身上,如果被抓到时候郑焦浩指不定会怎么折磨自己,与其那样还不如痛快一点。
下定了决心,邰鸩安任由猎风把自己的身体推来推去,他也乐得当这颗摇摇欲坠的高空浮萍。天光乍现,牵连太阳的最后一段蛋清也被扭断,完全升起的太阳不仅宣告了凌晨的结束,也把恍惚的邰鸩安彻底刺穿,暖意如水般浸透身体,男人的理智被这舒适的感觉重新唤醒。
“就这么半途而废,我怎么好意思再去见你。”
短发男人打起精神,再次寻找能够保命的锦囊妙计,钢筋、麻绳、水泥袋,这没有一件能用得上,邰鸩安不由得攥拳砸向墙壁,他想求生,可是求生无门。
第二次探头,郑焦浩三人已经搜到了五楼,只需再上一层他就躲无可躲。完了吗?男人缩回脑袋,但也正是这个动作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这是栋烂尾楼,四面都没有墙壁阻挡,如果他能跳到下一层呢?
可人要怎么在空中拐弯?邰鸩安看向四周,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身旁这根只灌了一半钢材的承重柱上。
“横竖都是死,搞!”
邰鸩安用匕首割了一段麻绳,把一头系成了一个类似套马的圈,绕过上身卡在腋窝下面,接着把另一头绕过承重柱,在底下打了个牢靠的死结,学着消防员速降的姿势把半个身子探出楼外,只剩双脚踩着楼沿。
没了遮挡,风更是烈。
已经把脑袋里的疯狂想法付诸实践的邰鸩安尽量控制着身体,双脚张开,让自己不至于被风吹到一边,然后静静听着郑焦浩那头的动静,他现在只差一个时机,一个错开三人的完美时机。
“小心点,应该就在这。”郑焦浩几人搜索的声音越来越近,邰鸩安手心浸出汗水,紧紧攥着麻绳。他的生命现在完全系在身前这根“救命稻草”上,和他的神经一样,随时都会绷断。
“兄弟你可撑住了。”似乎在对麻绳说,又似乎在对自己讲。
三人已经上了楼梯,男人开始祈祷。他本来是想直接下到楼底的,但一来没有那么长的绳子,二来他担心万一中途脱手或者被人发现,所以下一层就够了,然后再沿着楼梯逃跑。空中跳蚤虽然冒险,但总比空中飞人保险得多。
“这也没人啊,你确定没看错?”走在最前面的马仔粗略的扫了一圈小声说到。
“不可能看错,四个轮胎都是瘪的。”
“能不能是来之前就已经瘪了?”
“啧也有可能,我上车之前着急的都没注意。”
就是现在!邰鸩安双手松劲屈弯膝盖,人与承重柱之间的麻绳越变越长,估计郑焦浩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他们自我怀疑的时候,这个苦苦寻找的目标就在脚边的大楼外墙上。
麻绳料糙,邰鸩安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充当手套,只能拿衣服隔着,但衣服很快就被磨破,手心也被磨出了血痕。他下了半层,心脏的震幅越来越大,已经让他无法分清耳边响起的究竟是风声还是心脏跳动的轰鸣。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被吊在楼外的虫子,随时都会坠落下去、砸进土里,然后成为一坨无用的土壤养料。
邰鸩安放缓手上的力量,位置再次下降三分之一,由于多年风沙侵蚀他第一脚踏上的承重柱表面干滑无比,男人在空中一个踉跄,身体向下坠落了半层有余,他本应踩到五层的地面,现在却被吊在四到五层中间。
但最致命的不是这点,而是卡在双臂下的麻绳在救了他的同时,他也清晰听到了腰间那些新生肉芽被撕裂的声音。巨大的痛楚瞬间蔓延全身,豆大的汗珠浸透衣领,邰鸩安被疼的手软脚软,但又始终不敢松开双手,因为他知道松手的下场只有一个,一声闷响,五脏六腑摔成浆糊。
血液顺着胯骨浸黏裤腿,挂在烂尾楼外墙的男人像条枝丫一样在空中打着摆子,还有无法抑制的冷哼喘息,他没有太多时间耽搁,只能强忍剧痛硬提新气咬牙往上爬。
人类的求生欲望是最不可小觑的一件东西,邰鸩安的眼白布满血丝,已经无法控制痉挛的身体终于趴上了五楼的水泥地面,和几分钟之前的虞珏一样,半死不活。
来不及检查伤口,来不及喊疼,甚至连喘息时间邰鸩安也不愿浪费,此时旧伤复发,如果对上郑焦浩绝无生还可能,所以男人撑起身体,也顾不上暴不暴露,直接大步往楼下跑去。
“他在楼下!”
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很快便引起了楼上三人的警觉,郑焦浩有些纳闷,刚才明明搜过楼下,他是怎么躲过去的?
“不对!浩哥!这小子叫人了!他是管理者!”
追到四楼,跑在最后的小弟突然竖起耳朵静静听着,然后低头往楼下望去,一排管理局专用车辆在视线中逐渐放大,最后停在楼下,警告声也随之而起。
有人欢喜有人愁,正狼狈逃命的邰鸩安内心庆幸,但脚下速度依旧不减,疯狂跑向安全位置。郑焦浩三人定在原地,也不追了,眼珠就像上弦了似的来回直转。
“浩哥怎么办?”
“上楼,先上楼!”
“上楼是死路啊!”
“他妈下楼死的更快!”郑焦浩唾骂一句,反身上楼,几个马仔稍作犹豫也跟在后面。
“你怎么样?”
邰鸩安终于逃到楼下,发软的双腿让他直接瘫倒在汽车旁边,好在没有失去意识。尉岱宽蹲下身检查起他的伤势,当他看到邰鸩安腰间那第三次撕裂的伤口,眼中担忧不言而喻。
“我没事,郑焦浩就在里面,有三个人,你快去抓。还有借我辆车,再给我个司机送我往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