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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显小和尚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其语如溪流潺潺，曲环而不滞，莫北听的是频频点头。
木鱼声声中，韦显继续说道：“你身是自由身；你受无所受；你不修佛，何来法念；唯独心之一念，观心非心，远离如心，心慌忧惧，无如自在。”
“心者起念，无明之念，起无明，无明起，皆是妄念，妄念一生，虚幻即现，‘如病目见空中华及第二月’，‘圆觉经’中世尊以此回答文殊师利菩萨之问，真是此言非虚也。”
“空实方能无华。有华者，皆是由于妄念执念。妄念执念，又皆是因为虚空自性，可是虚实相生，虚者迷惑，实者亦迷惘也。”
“倘若执念过重，就会导致实华生，就是世尊佛中所说的眼中出白翳，恐不明矣。”
“我虽然只见过你一次，我却知道，你的眼睛里早晚会有白翳生出，好自为之啊，莫组长！”
“观心如心，方是真心！”
莫北没想到小和尚洋洋洒洒说出这么长一大串来，而且，话语中隐隐谈到了右眼目盲的因果之所在。
他赶忙说道：“我的右眼，已经生出了白翳。”
只见韦显身子一震，转过身来，满脸孩童般的好奇之色。
终于是露出了与其年龄相适应的小孩儿姿态。
莫北说：“你看我的右眼，被我一个兄弟用谶语误伤。”
韦显小和尚想要站起来，身子晃了一晃，不知道是腿麻了还是低血糖，干脆跪着爬到莫北脸前，细细观看。
“谶语？”
“谶语。”莫北随即把“紧箍咒”的原理，一股脑说了出来。
韦显默然听完，思索的样子说道：“谶纬之说，由来已久，多是预言，且多是坏事应验。与之类似，佛经中亦有偈子一说，不过偈子中预言很少，大都是用来阐述佛理。”
莫北说：“我知道《水浒传》里老和尚给鲁智深的偈子，‘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兴，遇江而止。’就是预言了智深和尚的一生。”
韦显点点头，又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小说家言，不足为凭，佛经中倒是有不少经典偈语，都是暗藏佛理，读来使人颇有感悟，才得以广泛传诵。”
莫北问道：“这个宇宙，跟我们本来的世界相去甚远，有逻辑闭环，有科学推想，便可以成为技能，化空想于现实，这与佛理中的‘虚妄’，‘空华’，‘第二月’似乎大相径庭，大异其趣。”
韦显摇摇头：“我暂时也不知道因何缘故！但是我想试一试。”
他拉着莫北，直直来到院子里，院中一口陈年老缸，满填了井水，映出庙廊一角，燕雀啁啾。
韦显抽了一条长凳子放在缸边，然后站了上去，只见他左手捋起右手棉衣袖子，宁心静气，低头不语。
俄尔，手掌平伸，抵进缸中冷水，其时已是申时，午时早过，水复冰冷，且有冰凌之意，小和尚丝毫不以为意。
莫北抱紧双臂立在一边，看到底要弄什么名堂。
不一会，水面震动，波纹一层层漾开来，碰到缸壁又反射回来。
反射回的波纹和震动中心的波纹一叠。
扑棱棱，一只麻雀跳了出来，带起一串水花。
扑棱棱，扑棱棱，又有数只鸟儿飞出。
接着，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群鸟哄飞，一阵乱嘈嘈，缸里水面瞬间降了一半。
韦显早闭着眼退开几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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