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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这么晚了还出去?”门房的家丁还不知内院里的风云突变,笑着跟景烁请安。
“嗯,回家。”景烁率先跨出大门,转身对着林乐心伸出手。
林乐心扶着门框,跨过东明侯府高高的门槛,对着他伸出的手垂下眼,淡淡道:“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你刚才可不这样。
景烁悻悻收回手,却也不敢反驳,只是笑笑,“阿姐,咱们什么时候回云中城。”
“不回去了,我在东市买了家店面,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能把店开起来。”
“这么说阿娘也来了?阿娘她身体好点了吗?我派到云中城的那位杜大夫你们见到了吗?他医…… ”
林乐心停下脚步,抬头望着眉飞色舞的少年,“阿成…… ”她语气轻幽,眼中浮起一丝悲凉,“阿娘过世了。”
“阿姐,你怎么能拿这种事骗我。”景烁未说完的话卡在喉中,他挤出僵笑,“一点都不好笑。”话未落,眼泪先掉下来。
阿姐不会不分轻重的拿这种情开玩笑,可他就是不能相信,那么温柔那么好的阿娘,怎么就走了呢。
刚才还说着不能在大庭广众拉拉扯扯的林乐心,走上前抱着流泪的少年,轻拍着他的背,“不哭啊,乖。”
纵然有过长达四年的分离,纵然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还没她高的小豆丁,可时光距离都没有将他们隔阂开来。
高大的少年要弯着腰才能将脸埋进少女的颈侧,分别四年,他长高了,也长大了,需要俯视才能看到她的眼睛,可她仍然是他茫然无助时最坚定的依靠。
“阿娘走得很安详,她只是遗憾没能再见你一面。”独自熬过了那最无助的时光,林乐心以为内心早已经干涸,然而颈边的湿濡仿佛一点点浸透进她心里,连带着也染湿了她的眼。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你…… ”指责的话戛然而止,他知道为什么,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他的错,天长路远只是来不及而已。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她一个弱女子孤身操持丧仪,想来就心酸,“阿姐,你还有我。”他真的不能再堕落下去了,他要成为阿姐的依靠。
他们位于东市的新家和云中城的旧宅有些相似,都是一面临街的一进小院。临街的北房做店面,林乐心住西厢,冬暖夏凉的东厢留给景烁做卧室兼书房。
院中一株金桂开得满院飘香,林乐心将景烁带到林母的牌位前,“给阿娘上柱香吧。”
景烁双眼通红,将点燃的线香插入香炉,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林乐心也燃了一柱香,轻声道:“阿娘,我将阿成带回来了。”
青烟袅袅,姜黄色的长香结成长长的香灰悄然落下,林乐心冷声道:“跪下。”
刚刚起身的景烁呆了一下,无声屈起双膝跪在林母牌位前。
那只神出鬼没的戒尺再次出现,林乐心神情冷漠,“伸手。”
景烁不敢反抗,乖乖伸出左手。
“你这样拿着前程胡闹,可对得起阿娘的教诲?”
啪——
“天下之倾家者,莫速于赌;天下败德者 ,亦莫于博。你读书多年,竟然连这也忘了?”
啪——
“你如今这般模样,阿娘见到岂不伤心?”
啪——
话落又是狠狠一记,不同于以往的恐吓多于惩罚,这一次林乐心手下毫不留情,三下过后景烁的左手掌心已经肿得老高,他却动也不动不敢呼疼。
这也不是寻常的林乐成,他虽聪明却也顽皮,每每闯祸未等她戒尺落下,便已呼天喊地开始告饶,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错了。林乐心的心一软,戒尺就再也举不起来,她神情复杂的望着跪地挨训的少年,他现在已经是景烁了。
“跪到香火燃尽再去睡觉,明早还要上学,别迟到。”
“是。”
景烁低声应到,就真的跪到香烛燃尽,才撑着跪到麻木的双腿起身。
先到净房里洗漱完毕才回到东厢,东厢燃着灯,书桌上放着笔墨书袋,衣柜里放着两身新衣,他比划了一下正好合身,再看针角是出自林乐心之手。
床上的被褥簇新,松软芬芳带着阳光的香味,仍旧是细密熟悉的针角。枕头上放着一个白瓷小圆瓶,他单手打开盖子,瓶里浅碧色的药膏散发着药草的清凉气息,是他以前用惯的银丹草膏,消肿止痛最好,小时候她也是前脚揍他,后脚却鼓着双腮给他抹药,眉宇间怒气虽未消,眼底却是疼惜。
他以指间挑了一坨缓缓涂抹在火烧一般的左手掌心,眼里又有水气聚集,他真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