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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不知道，那所谓的高人学艺不精，只打散了吴玉竹的魂魄，却没有散去她死前那一口浓烈的怨气。”
“这怨气凝结在你儿子身上，积攒发酵了十三年，如今已经到了鼎盛！”
她一边说，一边慢慢逼近张令言。
而她的身体则慢慢腐烂枯萎，变得宛如一张皱巴巴的人皮，披在嶙峋的骨架上，令人触目惊心。
不仅如此，女人的头顶涌出一团漆黑的灵体。
这灵体体型细长，如同一条蛇，头部位置则长着一张吴玉竹的脸孔，它在张令言的身边盘悬着，附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
“她到死也不知道，她的儿子被你带到哪儿去了，在你死之前，能告诉她妈？”
张令言浑身发抖，口齿含糊不清，他看向方衡哀求道：“华先生救我……”
但这次方衡却没有立刻出剑，而是摊开手耸了耸肩：“抱歉了赞府，我对于十三年前的事情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缘由，让你不惜杀死自己的妻儿？”
张令言面色灰败：“你……你……”
漆黑的灵体中伸出一只朽烂的手掌，按在张令言的头顶，吴玉竹的脸贴在张令言头边，怨毒道：“说。”
张令言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嘴唇翕动，轻声说道：“当年我只是江都小吏，由县尉管辖，新上任的武县尉令我去扬州，督造长安一位贵人的别院。”
“这位武县尉，就是前不久刚过世的扬州长史，他不让我做别的，只要我看住修建别院的工匠，令他们一个也不可离开。”
“别院修建得很顺利，可就在院子即将完成时却出事了，一个少年失踪了。”
方衡目光闪动，他知道张令言所说的“贵人别院”，实则就是广陵王府，但那失踪的少年又是谁？
他没有立刻追问，而是静静听张令言继续说。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别院戒备森严，各个进出要道都有人把手，一个少年怎么会凭空消失？”
“但武县尉给我下过严令，一个人也不能少，若是少了一人便要了我的脑袋！”
“我当时吓坏了，左思右想下，想到我家大郎和那少年年龄相仿，便……便……”
方衡截断他的话：“你便用你的儿子，偷梁换柱，顶替了那个失踪的少年？”
张令言连忙点头：“我以为工匠们只是修建别院，院子修完就各自遣返，便想着只剩最后几天，让大郎顶替一下也无妨。”
“可是我没想到，两天后，武县尉居然让我们在工匠们的饮食里下了迷药。”
“我当时真的吓坏了，不知他是何用意，想着偷偷将大郎带走，可是武县尉一直在场，我根本没有机会。”
“工匠们昏迷后，都被关进密室之中，而我们则回到江都，重归原职。”
“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大郎，也没再见过那些工匠……”
之后的事情方衡已然明了。
吴玉竹见长子久久未归，与张令言发生了争执，张令言贪生怕死，担心事情败露被武县尉斩首，索性连吴玉竹一起杀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方衡实在没有想到，张令言竟歹毒到了这个地步。
先将儿子送入虎口，后又杀妻灭口，当真是丧尽天良。
方衡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问：“那个消失的少年你有印象吗，他叫什么名字？”
张令言脱口而出道：“我记得，他一家五口都在别院做工，连幼弟也被接了过去，所有工匠里唯他一家如此。”
“他的名字叫……”
话未说完，张令言突然瞪大眼睛，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