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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在西兰王国北方的最大城市诺曼,诺曼是一座临海城市,隔着海峡与凯尔尼亚王国遥遥相望。
由于长期和各国的海运商贸来往大都要经过这座城市,因而各种各样的思想都在这里交汇与碰撞。
这些思想有的相对进步,有些则相对保守,现在控制北方地区的议会军的议会制度,就来自西兰王国北方邻国,瓦隆大公国。
瓦隆大公国的议会制度由来也与哈兰德二世有关,当时的瓦隆大公得知一扫诸国的哈兰德二世马上要来进攻自己时,竟抛下国民,自己逃到了教廷直辖的圣都寻求庇护。
瓦隆大公的行为引起了国民的强烈不满,由于瓦隆大公本人还没死,不能另立新君,国民们就想了一个办法,通过设置一个由贵族掌管的上院与平民选举的下院构成的议会,越过大公管理国家。等后来哈兰德二世败于教廷,瓦隆大公灰溜溜的回国后,却发现自己早就被议会架空了。
就这样,议会制度在瓦隆大公国被保留了下来。
诺曼城的一家旅馆内,修正在一盏特莱西元件为能源供应的台灯下写着什么。
“物种起源”诺娅站在修的身后,看着眼修正在写的东西,“你之前让我准备一些作证物种进化学说观点的生物与化石插图,就是为了发表这个?”
“说是发表,其实绝大部分内容还是抄袭的前文明研究成果。”修边写边说,“怎么样,东西的准备好了?”
“这个你放心,你写完之后我直接把它们一起做成印刷用的雕版。”
“那我得赶快了,这东西越早让人看到,破坏力就越大。”
一颗能够对神权和王权同时产生巨大破坏的炸弹,正在修的手里诞生。
战争之火在西兰王国一条东西走向的大河,罗瓦尔河两侧蔓延。但又只能止步于这条孕育了西兰王国文明的母亲河两岸。
没有人认为这是停战的信号,国王军和议会军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战争打到现在,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双方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更大的战斗做着准备。议会军在加固自己的防御,他们没有把全部力量压在罗瓦尔河沿岸,而是构造出一种阶段阻拦式的纵深防御阵地。国王军则将手中的精锐部队集结,开始分发赶工出来的特莱西元件武器,他们想要一举撕开议会军的防御阵地。
修看完了诺娅弄来的交战双方战报,“国王军败了。”修就像是在阐述某种事实一样。
战场那边保持着决战前最后的宁静,修这边却在为了《物种起源》的发表而发愁。
即使是那种小报纸发行商也不同意刊登《物种起源》,给金币倒贴他们都不干,准确的说是不敢干。
发行商们看到“人和动物一样,都是自然演变,优胜劣汰而来的”时,脸上的汗都在往下淌,这言论已经不是骇人听闻了,在教廷宣传下,“人类是神明所宠爱的孩子”的观点早就深入人心,《物种起源》中的内容在这些发行商们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我们自己印刷吧。”修其实并不想自己印刷,新的报纸没有受众基础,也没有什么影响力,只是现在也没得选了。
圣都,教廷内,神官乔治亚感受到了人类巅峰,十二阶的神明代言人——教皇身上难以抑制的恐怖威压,瞬间变得脸色苍白。
这是他第一次见教皇因为区区一份报纸而发怒,哪怕是之前神器丢失,教皇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浑身上下散发着与以往和煦春风般气息截然相反的怒火。
随着教皇手中的报纸在光点“侵蚀”下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教皇重新变成信众们所熟悉的和蔼亲切的形象。
“去找到发行这份报纸的人,还有这异端邪说的作者,无论死活,我要尽快看到他们的人,或者尸体。”
“另外,封锁所有与之相关的书籍报刊,散播这些信息的人,以亵渎罪将他们执行火刑。”教皇的话,就代表了神,就是神谕。
所谓火刑就是将人活活烧死,教廷将其视为惩罚那些与恶魔有关联之人的酷刑。
刑法固然残酷,教廷也固然权势滔天,圣光军也依然是整个世界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教廷通过各种手段控制着各个国家,统治着这个世界。
但有一点,是教廷所不能控制的,那就是人们的思想。
人是叛逆的,你越禁止什么,人们就越是想去知道什么,越是愿意相信什么。这是人类性格中的隐藏的逆反心理,是对权威的本能质疑,甚至是某种追求刺激感的新潮行为。
教廷抓了一些公开谈论《物种起源》的倒霉蛋和蠢蛋,但是阻止不了《物种起源》的进化论思想在人群中的传播。
至于修,他就是站在教皇面前让他抓,教皇估计都抓不到,也不看看保护修对是谁,前文明联邦的最高科技结晶,最强决战兵器,区区教皇能接下诺娅几次攻击都是未知数,还想要抓人?简直就是笑话。
战争期间永远是思想涌动最激烈的时候,南北双方此时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如何消灭对方身上,至于国内兴起的自然科学浪潮,教廷派人来查就让他查呗,好吃好喝招待得了,而教廷提出的人员协助,没看到忙着打仗吗?既然在内战中选择中立,就别提出人员协助请求啊,就算你是教廷,也不能又当又立。
对立的南北双方在对待教廷的问题上倒是奇妙的达成了一致。你可以来,我会配合招待,但是要我出力,那不行。
教廷在这件事上拿两边也没办法,所以教廷在西兰王国抓人的行动,以一种极其低下的效率进行着。
教皇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些执行教皇神谕的中低层神官以及其他教廷人员可看不到这些。这群人往往是最相信教廷那一套说辞的,《物种起源》在他们眼里完全是可笑至极的言论,头一次听说有人觉得自己和猴子是一个祖先,这太荒缪了。
教廷执行端没有能够很好的执行上面的命令,从而一种有趣的现象出现在了西兰王国。人人都在谈《物种起源》相关内容,但是人人都说自己反对被称为异端邪说的进化论。教廷都统治这个世界几千年,大家早就清楚怎么对付这个老东西了。
随着不断有学者和民间专家在修搞的这份《自然报》上投稿,随着新的证据和研究被不断发表,《物种起源》中的进化论思想不断扩散着它的影响力,就连王国军和议会军的高层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看过它。
王国军倒是还好,议会军此时的氛围却有些微妙,或者说是糟糕。
议会军的上层是由小贵族与平民中有权势者构成,能促成他们合作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他们有共同地敌人,以大贵族为主的国王军。
但是自从《物种起源》为首的相关学说进入到这些“上层人”视线中后,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神,都有些不自然。
尤其是小贵族们,他们在议会军的临时议会中虽然能压平民们一头,但是和这些低等级者共同议事,甚至有时候提出的方案会被平民们否决,让小贵族们很不爽。
而被小贵族们压制的平民们就更不爽了,议会军绝大多数人力和财力都是平民们提供的,凭什么贵族能掌握更大的话语权?就因为你出身高贵?
拉倒吧,《物种起源》里都说明白了,你再怎么高贵不也是两个胳膊一双腿的,不也是从猴子进化来的,谁还不一样谁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