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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山不像斩魂泽那样深处草原之中,潮湿凉爽,这里被低矮的干石山环抱,被夏日炙烤,极为焦热,中午过后,这里的人们便都躲藏在家中避暑,或是三三两两在背阴处聊天,牛黑子领着路问天在部落里闲逛,遇见的人都热情的过来打招呼,路兄弟路兄弟的叫,像极了熟稔乡亲,这种感觉让路问天想起了绝行林,这些游离于国家之外的荒野之民,原来都有着同样的性情。
走着走着,迎面驶来一辆奇怪的车辆引起路问天的好奇,牛黑子叫住车子,路问天来到跟前仔细打量,这辆车也是木质打造,只是动力却很奇特,在车子的座位后面竖着一个不大的铁质锅炉,冒着黑烟,发出突突突的响声,蒸汽驱动传动杆,连接车轴,这让路问天眼界大开,心想这里有煤有铁,就地取材,哪怕再原始落后,人们的创造性也不可小觑。
再细看车子的构造,发现了问题,说:“这个车辆的制动好像有缺陷。”
牛黑子和开车人听不懂,忙问道:“啥是制动?”
路问天说:“就是启动费力,又不容易停住。”
围着的一帮人都说:“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路问天此时也来了兴致想要展示一番,更想尽己所能为他们做些事情,便脱下外衣撸胳膊挽袖子说:“拿工具来,我这就给你们解决。”
绝行林的木车就强在制动,这一点对路问天不在话下,大家赶紧拿来工具,也不顾烈日烘烤,把路问天围了个水泄不通,路问天和大伙把车辆的传动装置都拆解下来,他研究一番,做出修改方案,缺少和需改造的部件让人按照自己给的图纸现场打造,大伙齐动员,有打铁的,有切割木头的,忙的不亦乐乎。
整整忙了一下午,直到日落月升,整个部落就像遇到重大节日一样,每个人热情的忙碌,兴奋的围观,家家户户都自发的准备好了美食,在空地上把桌子拼成长长的一条,摆满了食物,就等着狂欢一番。
终于车辆改造完毕,路问天亲自上车试驾,果然,启动顺畅,刹车平稳,大家都拍手欢呼,牛黑子高兴的跳过来就楼路问天,两个人都浑身是汗,油腻腻的贴在一起让路问天难受的大叫:“哎呀,热,热呀!”
一听到这个贵客喊热,立时就从人堆里伸过来几十把扇子一通猛扇。
路问天把改造的技术都传授给了黑石山的工人,他们自会将其它车辆如法改造。
大家簇拥着路问天前去吃饭,路问天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宴席,长长的桌子一眼望不到头,桌子两边围满了乡亲,在灯火照映下都满脸喜悦,在他们眼里,这个年轻俊朗又一身本领的的外乡人,不仅救了本族的孩子,还帮助解决了难题,都充满了新鲜,神奇,感激,亲近之情。
黑石山没有酒,便没了推杯换盏敬来敬去的场面,朴素的乡亲也不会说什么客套话,落座之后都自顾大快朵颐起来,唯一的待客盛情就是近旁的女人拼命的往路问天碗里夹菜,最多一句“吃。”
席间没有喧哗,只闻杯盘碗箸之声,这便是黑石山乡亲的狂欢了。
吃到过半,牛黑子拉过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一男一女,说道:“路兄弟,这两个人是我们黑石山的功臣,说来惭愧,他们本是斩魂泽的人,几十年前被我们掳来,就在此安家了,一个负责耕种,一个负责织布,我们黑石山七十年来共掳来斩魂泽人口一百五十一人,最早的几批都已经故去了,是他们几代人为黑石山解决了生存难题呀。”
那两人说:“当家的快别这么说,我们自从来到这,得到乡亲们善待,都娶妻嫁夫,儿女成群,这早已是我们自己的家了。”
路问天点头,说道:“生存不易,两个部族相互融合不失为一大好事啊。”
牛黑子叹了口气,说道:“谁不说是呢,可是我黑石山和斩魂泽积怨日久,想要弥合共存谈何容易啊,我们也谨遵先人教诲,也想着与斩魂泽和解,前任当家的在世时,曾带着物资前去求和认罪,可是却被他奶奶的斩魂泽给杀了,他老人家临死的时候嘱咐我千万别去报仇,这是我们应得的报应,我也知道杀来杀去没个头,我们自古以来也确实对不住人家,自从解决了生存难题后近几十年已经不再劫掠他们的人口,没成想十年前,我们的狩猎队与他们的狩猎队在草原里相遇,我族人本想避让,可他们不依不饶,双方撕打起来,我们就把他们受伤的人带了回来,你看,这种积怨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诺,那个就是当年带回来的人。”说着牛黑子一指正在狂吃的三十左右的男子。
那个男人看见牛黑子指他,嘴里叼着一个馒头走过来坐下说:“牛黑子,你又编排我什么。”
那两个老人厉声说:“楚林,不得无礼。”
牛黑子并不在意,哈哈笑道:“就你小子敢当面叫我牛黑子,想当年你来到这还寻死觅活,这不也娶了漂亮老婆,生了一堆儿女,还这么能吃。”
路问天听说那男人叫楚林,不由得想起了楚怀,故问道:“你在斩魂泽还有什么家人吗?”
楚林边吃边说:“有,父母,两个姐姐一个弟弟。”
路问天本想提楚怀是否是他的弟弟,可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暴露他去过斩魂泽的经历,以免引起误会,便只是随便说道:“那你想不想他们。”
楚林听了停顿了一下,说道:“有时候想,也曾想着回去看看,可是回去定会被当做叛徒,活不成,活不成,我活不成不要紧,可我这还有老婆孩子呢,我死了或是我走了他们怎么办,况且我现在过得也甚是舒心,就不想其他了。”说完接着闷头吃。
这时一个看样子甚是能张罗事情的女人跳上桌子大喊:“时间到了,点火咯!”
哗~顿时人声鼎沸,大家都欢呼起来,都跟着那个女人向着另一处空地跑去。牛黑子哈哈笑拉着路问天也跟着人群跑去。
大家来到一处广场,这里早已经支起高大的如金字塔般木柴堆,那个女人围着柴堆像是做着仪式一样做着奇怪的动作绕了一周,完事撸起袖子一伸手喊道:“火来。”
一支火把递到她手上,女人用力把火把扔到柴堆顶端,这时有十几个女人拿着火把一起把柴堆围起来将柴堆点燃,不多时,整座柴堆就被燃烧起熊熊烈焰,巨大的火堆及其壮观,大家显然并不满意,陆续还有人往火堆里扔煤块。
火堆已燃,大家十分有序的纷纷手牵手围成一圈又一圈,足有上千人围了三四圈,人圈里有三个壮汉用力的敲打大鼓,节奏热烈强劲,大家齐声发出哦~哦~的叫声,由慢及快的开始舞蹈,路问天不明就里身在其中,也跟着节奏转圈舞蹈,舞蹈的动作虽然简单,却因着鼓声和上千人的整齐划一变得极为震撼、壮观,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让路问天一下子被感染甚至感动,忍不住也大呼起来,作为巨大舞蹈洪流的一份子,个人的情绪释放被放大到一千倍,眼前的火焰也更加熊然热烈,耳中的鼓声也更加轰然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