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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是活该。”张妈妈听完后，并不觉得春喜可怜，“春喜性子要强，上头有老太太宠着，下有府里的人捧着，迟早会栽跟头。表小姐迟早要嫁给少爷的，她一个丫头，也竟敢往前凑，就算她日后做了姨娘，在主母面前也要低三分头。要是这点委屈也受不了，就不要当什么姨娘了。”
说到一半，张妈妈摇摇头，嗤了一下，“主子再怎么宠你，也不可忘了下人的身份。望舒，你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春喜那丫头心眼多，今日这事，你只当没有看见，回头她从翠玉轩出来后，老太太照样会宠着她，可你不同，你若是去替她求情了，惹怒了表小姐，指不定谢府也容不下你了。”
望舒木木地点点头，张妈妈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
她坐了一会儿后，就藏着一样东西，回了翠玉轩。
春喜已经被下人扶下去歇了，望舒又带着东西去了春喜的住处。
今日她的住处格外冷清，平日里喜欢在她这里串门子的丫头一个都没有，望舒进去时，只见春芳正在给春喜揉腿。
“春喜姐姐。”
春喜半躺在床上，眼角还有泪水，见望舒来了，急掏出帕子擦去泪水。
“望舒，你来了，让你看笑话了，坐吧。”
春喜平日里要强，此时能当着望舒的面，说出这番话，心底大约是委屈极了。
平日里在谢府顺风顺水的她，可从未受过这样的气，与其让那些丫头们背后看自己笑话，倒不如自己先说出来，占个理儿。
“没，没有。”
望舒将带过来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副膏药。
这是张妈妈前阵子腿疼时留下的，她见望舒大冷天的，时常往外跑，就把剩下的给了望舒，以备不时之需。
望舒一直舍不得用，今日见春喜跪了一宿，只怕腿疼得慌，就急忙拿了出来。
瞧见她手中的膏药后，春喜的眼泪又来了，“望舒，还是你最好了，那些小贱蹄子，平日里姐姐长，姐姐短的，我刚落难，她们就恨不得立马撇清关系，都不敢过来看一眼。”
“她们兴许是太忙了。”
那些丫头只怕和张妈妈说的一样，不过是为了自保，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在府里无依无靠的，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望舒不愿点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春喜姐姐，老太太让我给你送了些化瘀的膏药过来。”
门外一个小丫头在说话，很快，她就进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春喜见状，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哎哟哟！还是老太太疼我。”
春喜一把抱住盒子，哭个不停，仿佛抱了个宝贝疙瘩，对比之下，望舒手中的膏药就寒碜多了。
一旁的春芳悄悄拉了一下望舒的衣袖，示意她同自己一道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了送药的丫头和春喜。
“望舒姐姐，红花姐姐好些了没？”
春芳用脚踢着路边的积雪，有一下，没一下的。
“嗯，昨日就好了。”
“昨日我听说她病了后，本想过去看看，却被老太太叫住了，松柏院如今没几个人，我抽不开身，今日一早，上春喜姐姐这里还库房的钥匙，就听到别人在说，春喜姐姐被罚了。”
春喜停顿了一下后，又接着悄悄说道，“听说昨晚春喜姐姐原本睡下了，半夜表小姐喊腿疼，让人去请春喜姐姐，春喜姐姐过去后，表小姐又说不疼了，折腾了好几回后，只说天快亮了，让春喜就在屋子里外头守着，春喜姐姐自然是不愿的，她可从未受过这样的气。”
“她就说年底了，库房的东西要重新入库，过年的东西还未备下，表小姐一听，便生气了，一说她托大，又说她一个下人，还妄想当家，几番话下来，春喜姐姐只得听从了表小姐的安排。”
春芳说完，长长叹了口气，“昨晚她是拿春喜姐姐立威，以后进门了，府里哪里还有春喜姐姐的位置，眼下还有老太太撑腰，往后就难说了，好在我们只是个下人，实在呆不住了，还能赎身。”
望舒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膏药，方才春喜没有伸手去接她送过去的膏药，肯定也是料到老太太会派人送药过去，有了陈老太太的药，这几日表小姐也不会为难她了。
也罢，一会儿回去了，给自己用了。
昨日她腿疼了许久，今日起来一看，那摔的地方都淤青了。
走到一半，快分开时，春芳挠挠头，神情迷惘，“昨日我去库房里还东西时，感觉里面好像少了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记岔了，有几幅画不见了，我本想问问春喜姐姐，可想着那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从前一直堆在角落里，库房的钥匙一直是春喜姐姐保管的，我这么问她，她定会不高兴。”
松柏院库房的钥匙，这几年一直是春喜在保管，整个库房，除了春喜和陈老太太，其他人轻易不得进去，春芳也是因为前阵子陈老太太病倒了，春喜忙得抽不开身，这才让春芳去库房取东西。
春芳素来心大，嘴上念叨了几句后，就没往心里去了。
望舒总觉得不对劲，厨房的东西进进出出的，都有一个专门的小账本，张妈妈每日忙完后，都会对一下，更别说老太太的库房了。
“春芳，这事你该问春喜姐姐一句，就算是被老鼠咬坏了，也该记上一笔。”
春芳摇摇头，“春喜姐姐如今哪还有精力管这事，这次库房的事，她都只是问了一句，算了，得空了，我再去对对账本，对好后，再跟她细说吧。我我走了，一会儿老太太该找我了。”
说完话，她就拐进了另外一条小路上。
天地间灰蒙蒙的，隐隐绰绰间，很快没了她的身影。
望舒回到厨房时，张妈妈正在洗菜，见她回来了，起身擦了擦手，回屋取了一封信递给她。
“刚刚你不在，红花回来了，她让我把这个给你，那丫头回来后，什么也不说，跟碰到了鬼似的，取了东西就走了，还说什么后会有期。”
望舒一怔，她早就料到张红花迟早会离开谢府的，只是没想到，她走得那么急，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想到这，她急忙打开了信，可里面只写了一句话，“你是善良女主，我是恶毒女配，我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她似乎很急，上面的字，龙飞凤舞，收笔时，还滴了一大滴墨汁在纸上。
望舒隐隐有些担心，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