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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那晚上绑着黄头巾的男子就把磨刀四人组叫到了先锋营里。
“哦豁，这下惨了。”大牛表情复杂。
睡眼惺忪的秦放还不知道来了要干什么。揉着眼睛问一旁的刘海：“牛哥咋了，大早上就脸色这么难看。”
“队长把咱编进先锋营了，等会儿攻城要咱上去冲杀。”刘海严肃道。
秦放听到这话，心情比父亲葬礼那天还沉重。这是要上战场去送命了！
四人组被塞进了好几百人队列的最后排，每人发了把长刀用来杀敌。
他提在手里有点哆嗦。这刀能不能杀人不知道，感染破伤风那是没跑。
集合队伍后，黄头巾开始发表战前讲话：
“兄弟们！咱都是贫农百姓家的孩子，狗皇帝荒淫无道，逼的咱反了他。这城墙后面就能看到京都皇城。”
“打过去！就能分银子抢老婆！”
“你们怕不怕？”
周围的士兵都举着兵器高喊：“不怕……不怕……”
黄头巾压了压手，继续说道：
“咱先锋营一队，个个都不是孬种！是爷们儿就打上关楼去，活捉狗皇帝！”
士兵又接着高喊：“活捉狗皇帝……活捉狗皇帝！”
台上讲话继续，这声音对他来说等于吹响死亡的号角。脑袋里快速思索着等会儿逃跑的办法！
面临如此真实的冷兵器战争，是个人都会感到恐惧，想要溜之大吉。光对面拿着刀冲过来砍杀的气势，都够喝一壶的。
黄头巾后面讲了什么，秦放听的并不清楚。不过声音最大的一句就是：“督战队会射杀所有怂包！”
咚、咚、咚……
战鼓声响了起来。先锋营被带到城墙外的空地上。
秦放的前面分开站着十几排粗布劣衣的士兵，每排约莫有几百号人左右。战阵的两旁还有看不清数量的骑兵。回过头，身后还列着乌泱乌泱的人。
远处巍峨雄壮的关楼就是攻杀的目标。踮脚望过去，还能看到楼上锃光瓦亮的兵器反射出来的阳光。
此时秦放那颗扑通乱跳小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紧张、慌乱的情绪让他不停的咽口水。那双不合脚的旧草鞋，扎得脚心有些痒。
后面的人把长长的云梯递了过来，扛在途径士兵的肩上。
咚…咚…咚…咚……
一阵更加急促的鼓声。
只见远处一名骑兵甲士大喊一声：
“杀啊……”
整个战阵跟着爆发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随即先锋营开始朝关楼的方向冲了过去。
秦放也被裹挟在队伍里跟着跑。四周的人包括大牛他们，跟打了鸡血一样朝前狂奔。
“杀啊……杀……”
战场上都是密密麻麻奔跑的小人儿。秦放跑着跑着，离城墙还有一段距离。
咻……咻……咻……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身边已经有人中箭倒地。吓得他举着刀在头顶上不停画圈，猫着腰跨步越过前面一个个倒下的人。
他这菜鸡哪里知道，守城士卒射箭的时候，只有城墙根和射程外是最安全的。
秦放脑子里空白一片，完全没有了思考，就是两个字：跑！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下，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尸体均匀铺垫在关楼外的空地上，身边已经看不到大牛几人的踪影。
等他冲到城墙根的时候，先锋营和整个队伍脱节。后面扛着云梯的人，正在继续冲杀过来。
秦放只能双手抱头蹲在墙根瑟瑟发抖。手里的破伤风之刃都不见了。嘴里不停祈祷：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射不中……射不中我！”
扛着云梯的士兵赶到城墙下，沿着墙壁把梯子往关楼上靠住。
黄头巾也冲了过来，看见墙根缩头蹲着的秦放，狠狠踹了一脚，让他往梯子上爬。
这时候站都站不起来，还爬个屁啊！
黄头巾队长见秦放磨磨唧唧，怕死得紧。立马操刀就架在他脖子上龇牙咧嘴大喊：“妈的，怂包给老子爬上去！不然立马剁了你！”
颤巍巍刚要往上爬。黄头巾就被一箭射中脑袋直直倒下了去。鲜血顺着箭尾的羽毛直接飙出来，不少飘逸的血花溅射在他脸上。
秦放不停用衣袖擦拭着脸上带着余温的鲜血，然后一屁股靠着墙根瘫软的坐在地上，裤子里湿热了一大片。
这时大牛提着刀来到他身边，一把拽了起来。“赶紧跟我走！”
好像看到救星似的，两腿哆嗦着跟在大牛身后，背靠着墙根儿往门的方向慢慢挪去。
关门是一个高大的拱洞，洞里一扇铁皮包着红色漆木的大门，看着十分结实。
里面已经猫着刘云刘海两兄弟和其他受伤的先锋营步卒十余人。大牛三人已经不同程度挂了彩。正撕开衣袖包扎伤口。
拱门里面有守城军队，时不时从门缝里刺一刀出来。众人都坐在离门远远的地方。
门外的冲杀阵型已经乱成一锅粥，奔跑的士兵和躺下的尸体层层相交。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儿和臭味儿顺着微风飘散开来。远远望去还能看到义军队伍里的骑兵督战队。秦放绝望到了极点。到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只能寄希望于大牛了。
大牛包扎好伤口，捡起地上的刀递给他。“好好待在这儿别乱跑。等天稍暗一点咱就出去趴在尸堆里。”
秦放坐地上抱着膝盖眼神迷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