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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彼此,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威廉推开门,屋子里亮如白昼,他遮了遮眼。
他挪开手,眼前的景象令他吓了一跳。
这哪里还是他的家?
明亮的日光灯管,洗衣机,热水器,烤箱,大床旁边还添置了单人床,还有简易衣橱靠墙立着。
至于斑驳漏风的墙壁全都加固和粉刷过,现在整个屋子看上去也像是小康之家了。
威廉放下袋子,冲到母亲的窗前,激动道:“妈妈!这是谁干的?!”
母亲的声音依然嘶哑,但因为喜悦,说话语调中添了许多生气,她高兴地说:“傻孩子!我们家遇到贵人了。下午政府官员来过了,说是卡达星成立了一个援助基金,我们家被幸运地选中了第一批援助。”
说到这里,喉咙里的咳嗽再次压不住,妹妹端起水杯给母亲喂了几口水,母亲喝完水又絮叨起来:“家里的这些家具,还有家电,都是政府给送来的,还按上了太阳能发电机和储备水箱……”
母亲因为幸福而落泪,她哽咽道:“我们家走背运那么久,这下终于要交上好运了。”
可威廉一点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他惊讶又紧张:“妈妈,你说的那个官员长什么样子?”
“瘦高个儿挺斯文的,戴副眼镜,还有两个干活的体格都挺壮。”母亲说。
听完这番话,威廉就像掉了魂似的,怔在原地半天,才想起门口的塑料袋,他对母亲说:“妈妈,我带了冰粉回来,吃点吧。”
威廉把冰粉端出来的时候,手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冰粉上面的酱油和醋给翻出来了些。
他拿抹布擦了一下,转身的时候又碰到了桌子,整个碗都歪了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扶起来。
母亲看到他反常的举动,有些心疼地问:“威廉,你怎么了?是不是干活太累了?”
威廉抬起头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不累,妈妈。我没事。”
威廉唤妹妹过来吃冰粉,自己又端着冰粉去喂给母亲。
母亲向来胃口小,吃两口就饱了。
母亲的身体底子差,新的细胞总也和人造细胞长不到一块去,再加上因为穷,选购的3d打印器官质量也不是那么好,当时做完手术,医生就说了:“像她这种情况,至少得卧床两年。最好给老人家多补充点营养,让人体的细胞吸收到更多的蛋白质,这样有利于伤口恢复。”
可威廉哪有钱啊……
连高利贷都借上了。
母亲也只能依靠时间去修复身体了。
威廉喂完母亲,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他对母亲说:“我出去一趟。”
说罢,他走出了“新家”,从暗黑的巷子里拐到灯光明亮的大街上,这条主干道才叫援助大街,他们住的是在大街的岔路里,曲里拐弯,连个名字都没有。
沿着援助大街一直走,穿过一个街口就是浪漫一夜。
他迎着晚风行走在街上,身上穿着白天单薄的t恤,风灌进脖子和后背让他打了个寒噤,闷头走了一阵,再抬头的时候发现霓虹灯闪闪烁烁,是浪漫一夜巨大的液晶屏啊,五彩灯光像流动的河,美仑美奂。
他仰着头,远远看着,看了许久,一波又一波的客人被放进了夜场。
站在门口的保安,和他对了一眼,既没有招呼他进来的意思,也没有驱赶的意思。
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
楼上,维克多伫立在窗口,看着楼下的威廉,像一个老道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