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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之后又重新出现了？”姜远诧异。
“没错，我当时立刻往公司赶，到了公司，她正和几个同事聊天呢。那几个同事前天还对我说，公司没有这么一位女总裁，结果却突然恢复和她相识已久的状态。”
江三文讲到这里，表情变了，闭上眼睛痛苦地皱眉。
长久的沉默。
姜远和白蓝悄悄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心领神会。
这种世界错乱的经历，想必对亲历者来说是严重的心理打击。
“当天晚上，她睡觉了，我躺在她旁边，轻轻触摸她的头发和肩膀，觉得又真实又虚幻。”江三文深吸一口气，“她的体温、香味、触感都无比真实，但是怎么会突然消失了两天呢？”
“她出现了大概一个星期，突然有一天，我早上醒过来，发现身边没有她。她脱发挺严重的，枕头上平时一直留着几根头发，但枕头干干净净，连枕过的褶子都没有。我当时知道坏了，掏出手机找她联系方式，没了，我马上给公司的人打电话，公司的人听到她的名字，反应很茫然。”江三文说。
“又消失了？”姜远问。
“是的，她前后出现又消失了好几次，我崩溃了，我再看到她只感觉害怕，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她是我的幻觉吗？还是她是这个世界的一个bug？”江三文表情沉痛，“我当时有种感觉，世界是一款大型游戏，我们都是数据，之所以她会反复出现消失，是游戏商在调试版本。”
姜远有点毛骨悚然，没吭声。
“这种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尤其是我当时还在写小说，我的小说和现实开始发生交汇。”江三文说，“我小说里描述的东西，会突然出现在现实里，我现实中认识的人会消失，但紧接着会出现在小说里。”
姜远倒吸凉气，“你的意思是，你像摄魂怪一样，把现实中的人变到了小说里？”
“你这个比喻好奇怪，但可以这么说。”江三文表情痛苦，“我当时在创作长篇小说《环》，你读过吗？”
姜远看了看白蓝，白蓝表情茫然。
姜远又回头看旁听的罗茜，罗茜眼神放光地点点头。
江三文松了一口气，“看来《环》不是我的幻觉，你可以简单讲一下环的设定，以便于我往下讲。”
罗茜激动地开讲，“《环》的第一本，讲人类创造了一种超级计算机，在计算机里养了很多ai游戏人物，并设计了一个和现实物理规律极为相似的拟真游戏世界，让这款游戏里的人自由发展。”
“结果，游戏里的人不断搞科研，探索世界的规律，探索到最后，它们挖掘到了世界的底层代码，全是0和1的组合，这些ai人物非常困惑，不明白构成世界的为什么是一堆0和1。”
“《环》的第二本，游戏里的人意识到，自己的世界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或者说被神创造出来的，于是他们想办法和游戏外的神对话。做这款游戏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也害怕游戏崩溃，于是强行修改程序，抹掉游戏里人物的记忆，但是游戏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掌控，个别游戏人物的记忆没被抹掉，他们发现一觉醒来世界彻底变了，害怕至极。”
姜远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你活在一款大型游戏里？”
“我不知道。”江三文猛摇头，“我当时写这本书，纯粹是为了赚稿费，但是把我自己搭上了，我写到第二本的时候，恰好那个女总裁开始消失又出现。”
姜远脑子反应很快，马上抛出一种猜测。
“你会不会是一种幻觉和记忆力错乱叠加的疾病？”姜远说，“很多事情可能被你倒果为因了。”
“怎么说？”江三文感兴趣。
“比如你写书写到世界是一款游戏，然后你就真的发现世界是一款游戏？”
“是，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有没有可能是，你先发现世界是一款游戏，但是记性不好忘掉了，只有潜意识记得，于是写到书里了。写到书里之后，你有意无意想这个概念，结果发现了生活中世界是款游戏的征兆？”姜远说，“所以不是你写的东西变成了现实，本质上还是你先观察现实，然后写了东西。”
白蓝目瞪口呆地望着姜远。
罗茜也瞪圆眼睛。
“哥们儿，说真的，你能面不改色说出‘你先发现世界是一款游戏’这种话，怕是也有和我当病友的潜力。”江三文露出笑容。
“不，我刚刚只是推理你为什么会经历这种巧合。”姜远说，“至于你发现世界是一款游戏，这种发现，可能是简单的精神疾病带来的幻觉。这样就形成了一个闭环，是我能想到的合理解释。”
“厉害！”江三文点头，“《环》的第三本，大概内容就是你刚刚说的这些。你看过我的书吗？”
“没看过，不谋而合吧，可能你写第三本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我刚刚的推断了。”姜远淡定。
“我其实写了《环》的第四本，但是没发出去，因为我遇到了邮差。”江三文说。
“邮差？”姜远皱眉，“送信的那种邮差吗？”
“是也不是。”江三文说，“第四本《环》里有个设定，就是说游戏里的人物，想和制造游戏的神沟通，经过尝试找到了一种办法，就是人祭。”
“远古时期那种杀人祭天的仪式？”姜远问。
“没错，游戏里的人是这么想的，一个人如果活着，那么它的数据是困在游戏世界里的，如果一个人死了，那么数据就会流向另一个世界。这和我们玩的电脑游戏其实一样，你在游戏里打死一个小怪，小怪只是消失在屏幕上，但数据流回到电脑程序里。”江三文解释。
“于是人祭就出现了，正确的办法是把人活埋，做好防腐，把尸身保留下来。等过一段时间，再把埋掉的人挖出来，他有可能复活，只要复活了，必然就是到了游戏之外的世界，因为只有创造游戏的神有复活这个人的能力。”江三文道，“负责把人活埋的刽子手，就是邮差，而被活埋的这个人，就是信件。”
姜远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说，你在写第四本《环》的时候，一个邮差来找你，要把你变成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