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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药安装好了，玩家们和苦工们拼命往远处跑，很快在雪地里缩小成一些晃动的小黑点。
十杀坐在引线旁，盯着炸药包看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自己是个傻子。
她猛地拉了引线，然后一瘸一拐往旁边爬，沿着土堆爬到了兵工厂上方，接着拼命向前，一口气爬出几十米。
炸药包所处的位置，恰好在兵工厂的侧面，但兵工厂墙厚炸不穿，因此爆炸的能量大部分会向着外面释放，不会炸到兵工厂上方。
炸雷般的巨响，冲击波还是震上来了，十杀的五脏六腑都被狠狠捏了一下，当场呕吐，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沙尘泼下来，像泥沙的瀑布。
十杀瘫在泥沙里，像一条搁浅的鱼，痛的只能抽搐。
大脑一片空白，耳鸣声之大，仿佛一根长针在不断刺脑子。
片刻后，有人把十杀扶起来抱在怀里，是连爽。
“你还好吗？”连爽大声问。
“痛！”十杀泪流满面，“还不如炸死拉倒！痛死了！炸开没有？”
“炸开了，要不要进去看看？”连爽问，“我背你进去看看，然后你死了重开，如何？”
十杀疲惫地点点头，浑身上下的骨头好像都碎了，一点动弹不得。连爽把她背起来，全身传来的痛感更是让她差点升天，白眼翻的都快看见脑子了。
周围尘土弥漫，炸药硬生生造出了一片临时沙暴区，墙上炸开一个直径一米的破洞，玩家们和苦工们已经钻进洞里，用手电照亮。
连爽背着十杀，蹲着进洞，来到兵工厂内部。
出乎意料，眼前是空荡荡的走廊，天花板上甚至还亮着微弱的白灯，大概是储备电供应的应急灯。
走廊尽头是一道金属门，连爽背着十杀过去，门上有密码按键，还有金属警告牌：
【请在确认密码后输入】
【连续三次密码错误，将激活防卫机器，产生一切后果自负】
“密码是多少？”连爽询问。
“我怎么知道？”十杀疼的迷迷糊糊，往外吐了一大口血，“防卫机器又是什么？”
“可能是某种机器人，会自动杀戮闯入者的那种……我建议还是不要贸然输密码，回去问问军团长，这里毕竟是兵工厂，万一激活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家伙，咱们都得死。”连爽开口。
“留几个人在这守着，咱们回去找军团长。”十杀点点头。
……
姜远醒来，听到楼下有说话声。
下楼，只见连爽和罗茜蹲在地上，拿着小毛巾擦一具尸体的脸，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尸体忽然猛咳，吐出一大滩血……原来还是活着的。
姜远走过去看，面露担忧，“十杀？怎么搞成这样？”
“报告军团长，我们炸开了兵工厂外墙，爆炸当量太大，十杀不慎被炸了。”连爽说，“兵工厂里有防卫措施，需要输密码，我们不知道密码，所以来请示您。”
“密码我知道，稍后我去一趟。”姜远蹲下来，摸摸十杀的额头，“很疼？”
十杀面色惨白如纸，嘴唇的颜色和死人一样，动了动嘴没说出来什么，虚弱地眯眼望着姜远，明显弥留之际了。
“重开吧，受这个罪干什么？”姜远皱眉头，眼神怜悯，“伤这么重肯定治不好了。”
连爽和罗茜对视一眼，都面露难色，“我们俩不敢杀。”
“怎么不敢杀，又不是真杀，杀了重开啊。”姜远莫名其妙。
“十杀是天驱军团的人，我们俩都是外来被收留的……我们不敢坏了规矩。”罗茜小声解释，“尊卑有别。”
姜远愣了愣，“什么狗屁尊卑，你们俩留下了，就是本地人，动手吧。”
罗茜和连爽对视一眼，都摇摇头，退到一边。
姜远只好亲自动手，坐在地上，把十杀抱在怀里，用手掌捂住她的口鼻，打算将其闷死。
但十杀立刻挣扎了起来，四肢乱颤，脑袋使劲摇晃，姜远的掌心感觉到她的口鼻努力想呼吸，一种生命力在手中抖动。
姜远手软了，松开十杀，十杀大口大口喘气，接着又扭头吐血。
罗茜和连爽都眼神吃惊地盯着姜远，这种时候怎么还能手软？
姜远坐在原地晃神，手软的不行，虽然是杀掉重开，但是这种本能的感觉还是太残酷。这个世界的活人到底是什么？意识和肉体分开，且肉体能廉价制造，所以肉体的痛苦就不值一提了吗？
“闷死太难受了，找把枪。”十杀惨兮兮地说，随后疲惫地趴在姜远腿上，像一条重伤后伏在礁石上喘息的美人鱼。
罗茜立刻起身下楼，片刻后拿着一把手枪上来，交在姜远手里。
姜远还在手软，很见鬼，来末世之后见过许多死人，也亲自打过仗，一直未曾手软过，为什么今天两手发抖？
罗茜和连爽找来抹布拖把和水桶，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盯着姜远。
姜远一咬牙，手软缓解了不少，一只手抓住十杀的脖子按在地板上，一只手攥紧手枪，枪口顶住脑门。
“啪！”
血爆了一地板，罗茜立刻一桶水泼在地板上，连爽用拖把开始清洁血迹。
姜远起身，一言不发地下楼，脚步有些虚浮。
一小时后，姜远和面色红润的十杀同时回来，连爽和罗茜都跪在地板上，卖力地用抹布清洁地板缝里的血迹。
十杀蹲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上一具尸体，“卧槽真的骨头都断了，怪不得那么疼！”
连爽撑开一只大麻袋，示意把尸体装进去。
十杀拖着死尸往麻袋里塞，“我是不是该减肥了，少个脑袋还这么重！”
尸体装完，连爽起身，把麻袋扎好口，接着扛在肩上，“还好啦，不算重。”
连爽扛着尸体下楼了，村庄西边新开了一片坟地，凡是挂了重开的玩家尸体都丢到坟地里掩埋。毕竟人尸体这东西还是挺恶心的，且容易滋生传染病，不能随地乱扔。
坟地里还有洗尸台，一座水泥台子，尸体送过去之后切开取出人造器官回收，血污就在台子上用清水冲洗干净，有几个现实工作在殡仪馆的玩家专门经营洗尸台，生意挺红火，每天忙忙碌碌。
等连爽处理尸体回来，姜远已经吃完早餐，换了适合雪地跋涉的皮靴，背上一只冲锋枪，跟随十杀出门，往兵工厂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