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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欺人太甚的李元韬，谭凤娟直想哭。
她没有想到，简简单单的“教唆犯”三个字，已经给她的身心带来了极大的摧残。
那个年代，家庭出身关系到一个人的名声。
只要家里出了一个劳动教养的人，连个人档案都要受到影响。
谭凤娟低估了昨天晚上，那场批斗会的影响力。
原来在院子里有肖炳国和夏永宁之流，骑在她的头上拉屎，到了学校，还有李元韬这个祸害精在等着污辱她。
从画三八线和扔书包这两件事来看，李元韬的暴力倾向更严重，伤害性也更大。
一个叫黄樱桃的小女生，主动站出来，跑到门外去捡书包。
书包已经被扔散了，里面纸折的铅笔盒也五马分尸了，一大堆长短不一的小铅笔头撒落了一地。
“谭凤娟，你的铅笔盒坏了，铅笔头全部撒出来了……”
黄樱桃拾起书包，看着一地的铅笔头喊了起来。
“不要动！”
谭凤娟顾不上找李元韬算账，一边应答黄樱桃，一边飞快跑出了教室。
看着满地的铅笔盒，谭凤娟立即扑了过去，一只断了帮子的破凉鞋，也甩出去老远。
她的双膝跪在地上，屁股撅得高高的，弯曲着小身子，摊开两手捡了起来。
这些铅笔头，都是她的命根子。
她的家里穷的叮当响，一年级的学杂费一个学期是1元5角，两个学期3元，至今一分钱都没有交，丁老师让打了一份申请报告，学校给全免了。
二年级的学费，眼下还没有着落。
谭凤娟的小脸蛋儿，因为生气和愤怒涨得通红。
她低着头，忍着不落泪，咬着牙把铅笔头一个个拾进书包里。
有的铅笔头上的铅已经断掉了，只剩下拇指头那样的小节，她也舍不得丢弃。
人穷志短，这句古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谭凤娟满脑子都是妈妈昨天晚上在批斗会上，护着自己不被人伤害的愤怒样子。
妈妈是一个病人，都能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的孩子。
可自己呢，却无法为自己寻找避风港。
“这是谁干的好事？”
班主任丁老师突然出现在谭凤娟的面前，关切地询问。
“丁老师，是李元韬，他扔我的书包。”
谭凤娟鼓起勇气，告了李元韬一状。
丁老师是一个未婚大姑娘，今年二十四岁，家里兄弟姐妹八个，她排行老二。
“李元韬，你给我过来！”
丁老师隔着窗户朝教室吼了一声。
半晌，李元韬一摇三摆地晃了过来。
“丁老师，你叫我？”
李元韬明知故问。
“谭凤娟的书包是不是你扔的？”
丁老师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目光里藏着厌恶。
“是，怎么了？”
李元韬昂着头，斜着身子，满脸的不屑。
“为什么？谭凤娟惹你了？”
丁老师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他的肩膀往上提了提。
“不为什么，就是看她不顺眼！”
李元韬肩膀耸了耸，用力把丁老师的手甩了下来。
“你看你，才几岁的小孩子，就没正形了。去，把铅笔拣起来，向谭凤娟倒个歉。”
丁老师重新伸岀手，轻轻地拍了拍李元韬的头，示意他主动认错。
“我没错，倒什么歉？”
李元韬缩了一下脖子，躲过丁老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