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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路边很荒凉，马路两边连一棵遮阴的小树都没有。
头顶是光秃秃的太阳，晒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凤娟妈背着凤南，谭凤娟背着炒面袋，凤英拿着宝贝纸飞机，凤玲两手空空。
凤玲的眼睛一直贼溜溜地盯着炒面袋，她以为鸡蛋还在书包里。
她一直跟在谭凤娟的身后，不时伸出两只手，一会儿跳起来摸摸炒面袋的左角，一会儿跳起来摸摸炒面袋的右边。
连续跳了几次，连个鸡蛋壳都没有摸到。
“姐，你的两个鸡蛋呢？”
凤玲终于憋不住了，追上谭凤娟轻声耳语起来。
“我在车上吃了！”
谭凤娟不好意思说鸡蛋碎了，甩口就是一句：我吃了。
“姐，你好坏，怎么不留一个给我呢？”
凤玲立即变脸了，她的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死死地看着谭凤娟。
凤玲很生气，恨不得上去就给谭凤娟一个耳刮子。
只因为妈妈走在前面，她还有所顾忌。
“妈不是说过了，等你过生日了，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给你一个人吃独食。”
谭凤娟心里惦记着口袋里的两个破鸡蛋，又不好伸手去摸，更不能拿出来看，随口敷衍着凤玲。
“家里只有一个老母鸡，留着下蛋的，你说妈说话算话吗？”
凤玲紧跑慢跑地跟在谭凤娟的身后，嘴巴不停地唠叨着。
“妈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谭凤娟反问了一句。
凤玲像一个连连虫，紧紧地跟着谭凤娟。
谭凤娟心里有数，凤玲这是不相信她，总觉得鸡蛋被自己收起来了，不会真的在车上一个人独吞了。
但是，凤玲又拿不出直接证据，来证明鸡蛋还在谭凤娟的手里。
“姐，等会儿见到爸爸的时候，你送什么给爸爸？”
凤玲唯恐天下不乱，又开始戳坏点子了。
“我和你一样，没有东西送给爸爸。”
谭凤娟瞥了一眼凤英手里的纸飞机，心里记挂着口袋里的两个鸡蛋，这会儿七有八九成了浑蛋。
她裤子口袋两边的位置，有粘乎乎的液体在摩擦。
摩擦的液体，在太阳的炙烤中，很快结痂，成为硬硬的两块，分别杵在两边口袋里，戳着嫩嫩的大腿肉，生疼生疼的。
“我也没有东西送给爸爸，你说，爸爸会生我俩的气吗？”
凤玲本来也有一架纸飞机送给爸爸的，临出门的时候，被肖炳国手里的霉豆子换走了。
霉豆子早就下肚子了，经过食物链的演变，这会儿应该停留在肠道里，等待着排出体外。
她就是好那口霉豆子的味道，越吃越香，越臭越想吃，越辣越过瘾。
那是一种独有的舌尖体验，任何时候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为它付出。
“爸爸应该不会生气的，爸爸有炒面了。”
谭凤娟边走边用手擦着脑门上的汗水，汗水顺着脸颊流着，咸咸的味道滑进嘴巴里，带着温度。
“凤玲，你的纸飞机呢？你不是说我们一人送一架飞机给爸爸的吗？”
凤英慢走了两步，跟上凤玲的脚步，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