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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不大，仅有几间牢房，还都是空的。他耐着性子一间一间找过去，很快便来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借着门上小窗口，一眼就看见，靠坐在角落里的李白凤的身影。他拍打着门喊道：“小姐！”
听到声音，李白凤惊喜地抬起头，起身扑向牢门，她踮起脚尖，急切地问道：“刑天，是父亲派人来救我了，是吗？”
刑天面色一僵，片刻恢复自然，只说着：“小姐等一等，属下这就带你出去。”说着便用手上的匕首熟练地撬开了牢门。
他打开牢门，伸手将李白凤扶出来，这才看清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满是红痕。他心疼地问道：“疼吗？”
昏暗的灯火中，李白凤环视着空荡荡的地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转身看着他问道：“其他人呢？”
刑天抿唇不语。
“只有你自己？”李白凤惊呼一声。
“小姐放心，属下定会带你出去的。”
闻言，李白凤怔愣一瞬，随即惨然一笑，“父亲他，放弃我了是吗！”
“属下会带小姐出去的。”说完，他弯腰背起李白凤，奔向大牢门口。
李白凤安静地趴在刑天的背上，垂眼看着他的侧脸，眼中泛起了泪花，嘴角却微微上扬，所有人都放弃了她，只有他还在坚持。真是个傻子！
刑天跨出牢门的一刹那，便知今夜他可能无法带着他的小姐出去了。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程瑾瑜，不由得收紧了托着李白凤的手臂。
李白凤亦望向对面的程瑾瑜。
程瑾瑜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淡淡地下着命令：“杀了他们。”
“等等！”李白凤拍了拍刑天的肩膀示意将她放下，而刑天警惕地看了一眼程瑾瑜，才轻轻将背上的人放下，并伸手扶住了她。李白凤站定，望向程瑾瑜，说道：“我将父亲所有的计划都告知你，换我和刑天的两条命。”
“我只要你们的命。”
“你！”
刑天安抚道：“小姐，等着属下。”说完转身迎了上去。
五人围攻，刑天拼命。双方胶着了一阵儿，刑天的前胸和后背都被利剑划伤。不多久，他便体力不支，反应慢了下来，被两柄长剑同时贯穿了胸膛。他后退一步，单膝跪在地上，口吐鲜血，回头望向身后的李白凤。
李白凤早已泪流满面，她跑过去，跪在地上，抬手颤抖着抚上刑天的脸。
“小姐，对、对不起，属下、属下恐怕，要食言了，不能、不能带小姐，出、出去了……”刑天断断续续地说完，便倒在李白凤的怀里。
李白凤泪眼婆娑，安静地抚摸着他的眉眼，轻轻地笑了，呢喃低语：“真是个傻子，你要走慢些，等等我，你可以带我出去的。”她贴近刑天的后背，握着贯穿刑天胸前的剑柄，用力一压，剑刺入她的心脏，鲜血顺着她笑着的嘴角流下。
之前被刑天劫持的侍卫，也就是长公主府的侍卫长古木，上前伸出两指探了探两人脖颈处的动脉，抬起头，禀道：“郡主，人死了。”
程瑾瑜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开，淡淡地声音飘出：“拉去乱葬岗吧。”
“是。”古木摆摆手，示意几个侍卫将人拉走。他自己则紧走几步追上了程瑾瑜，扁着嘴，可怜兮兮地开口：“郡主，属下还被喂了毒药呢。”
程瑾瑜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他的面色，又伸手探了他的脉，半晌，面色古怪地看向他，调侃道：“没有中毒的迹象啊，反而气血很旺呢！”随即似是想到了原因又笑了起来。
古木一愣，反应过来，脸色臊红，骂道：“这个狗东西！竟然骗我。”
这边的厢房里，听雪也终于醒了过来。她看着坐在床边的程瑾瑜，苦笑了一声，垂下眼睑说道：“奴婢以后，怕是再无法保护郡主了。”
程瑾瑜拉着她的手，笑着说：“谁说的，阿雪会永远保护我的。”
听雪眼中噙着泪花，依旧笑着点了点头。
“我一直没有勇气去看他们，如今报了仇，想去告诉他们一声。”
“嗯，郡主带上奴婢吧，奴婢也想去看看他们。”
“好。”
阳光明媚柔和，不经意间穿透薄薄的云层，金光碎了满地。柳丝碧绿悠长，在暖风里摇摇晃晃。
程家墓地边缘，添了几座新坟。程瑾瑜坐在中间，抓了一把纸钱放入火盆里，笑了笑，哽咽道：“是我的错，因为自己的那点私心，中了别人的诡计，连累了大家。我原本，是想要护着大家，一辈子的。我想要与你们一起看这世间繁华，可我却害得你们丢了性命！若不是我……”
“郡主不要这样说！错不在我们，错的是心怀不鬼的那些人。这些年，能跟在郡主身边，我们都很幸运。我们曾不止一次的感谢上苍，让我们遇到了郡主。守护郡主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我们所有人都是甘愿的。郡主不要自责，他们会难过的。”听雪出声打断了程瑾瑜的道歉。
“可阿雨的孩子，还未来得及到这世间看一看。”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日，听雨知晓怀孕后笑得温柔又满足的样子。
沉默了一瞬，听雪才说道：“我们报仇了！”
程瑾瑜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坐着，陪着他们。
听雪伸手慢慢抚着古星的墓碑，那冰凉的触感刺得她骨头都泛着疼。她苦笑着低声呢喃：“你可知，许多年前，我便喜欢你。我知道，你的眼里只有郡主。可到死，你都不曾向郡主提起，而我亦不曾向你开口。你，可会觉得遗憾？我是很后悔的，没有早点将这份喜欢说与你听。”说着说着，她已是泪流满面，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眼里迸发出些许光亮，她又继续道：“你放心，我会代你，代大家，守护好郡主的。我会常来看你，也许，等日后，我们再相见的那天，你会改变心意的，那时，我再嫁与你可好？”
她笑了笑，将手腕上戴着的镯子摘下，埋进了古星的墓碑下。
程瑾瑜看着她的动作，心酸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