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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瑟的秋风卷起一丝灰尘,把树上的最后一片灿黄的叶片裹挟着带走了,“又没米了,唉!”林沐呆呆的站在树下,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里,只剩下空洞的眼神。
这是第几次要饿肚子了呢?今年十二岁的林沐也记不清楚了,反正自己也已经饿习惯了,在这个叫做祖林村的地方,和自己同龄的孩子,都在无忧无虑的享受着童年的生活,他们或者在田间地头里抓蜂打鸟,或者在村头嬉戏打闹,自己可不行,别人回家有香甜可口的饭菜填肚皮呢!自己不去挣点钱得让肚皮打秋风。
翻了翻洗的素白的袍子,就落了一枚铜钱在地上,这袍子补丁打的太多了,线头也酥了,东西也不咋装的住,“这还是隔壁勇叔给的呢,等会再去借点针线给补补,所谓正三年,反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嘛!”。
林沐想着。同样十多岁的年纪,那些村里的孩子可是又高又壮的家伙,林沐在人群里一眼就能找到,又瘦又小,常年穿着一件补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大袍子,把手脚都给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脚上还披着一双草鞋,让人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一眼望去,林沐所在的院子只有一座老旧破烂的房子,到处漏风,尤其是下雨天,这几扇烂瓦片盖着的房顶着实是东边不漏西边漏。院子里几面破烂的土墙摇摇欲坠,一棵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霜的老树无力的随风摆动着光秃秃的枝条。
但是院子的地板上却很干净,靠近房子的地方也有石板铺成的小路,而其他的地方却是一些碎瓦片,鹅卵石嵌入在黄泥巴里。
林沐走到院子的角落里,拿起扫把,把因为大风刮下来的树叶给扫到一起,“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些废弃材料才铺成的院子嘞,可得好好保持干净。”林沐说道。
在夕阳的余晖下,少年不疾不徐的轻轻挥动着手中的扫把,把破旧的小院认认真真的打扫了一遍,又从水井中打上一桶水,泼洒在地面上。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林沐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小的营养不良,导致他的身体很虚弱,常常干不了什么活就一头汗水。
“现在该想想怎么填饱肚子呢?要不是和翠婶家再借点米?怕是算了,上次借的都还没还呢,别被给扫地出门就糗大了。”林沐一边想着,一边拖沓着草鞋往屋里走去。
推开嘎吱作响的房门,空荡的屋里只有一张老旧的床,窗户上的封纸也是不同颜色的纸给糊上的。角落里的灶台上架着一口发黄的老铁锅,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在床脚的一块石板下,林沐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块石板,里面一个盒子被他小心的捧了出来,每天自己都会检查一下这座房子里面唯一能值钱的东西,打开盒子,里面一块色泽绿亮的玉佩被他握在手心中。
玉佩整体镂空,中间雕刻着一条小蛇,还吐着信子,惟妙惟肖仿佛如真物一般,记忆中一位目光中带着温柔之意的女子嘴角总在喃喃细语着什么,可是自己永远无法听清说了些什么。
自打记事起,这东西就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前些年自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小时候听村长爷爷说过,自己是一户人家睡一个星期的,轮流着在村里睡长大的。
要不然,自己早就下去见见马王爷得有几只眼睛了。后来,自己稍微长大一点以后,也不再好意思再蹭村里人了,便自己搬出来住了。这玉佩自己流落在村里时也不曾离开自己一步,睡过村里人家地里的草堆,也曾卧于桥洞之下。
直到前两年,这房子的主人,一位孤家寡人的醉汉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彻底长眠不起以后,村长林升汉和几位老长辈一起给醉汉处理完后事以后商量了一下,把年纪幼小林沐喊到跟前。
“林沐,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你可愿意搬进来,不再受那风吹雨打的日子?”
幼小的林沐双眼满是震撼!
“村长爷爷,真的可以吗?”
“你放心住吧!这林三儿无子无嗣,如今驾鹤西去,这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再没人住,过几年就得垮了。”
“谢谢村长爷爷!我一定好好的把房子打理好的!”林沐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打转的泪水。自己流浪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家了,虽然有点破,角落里也堆满了酒坛子,院子里齐腰深的野草被活生生踩出一条小道,但是这是自己以后的家呐!
林升汉无奈的摇了摇头,捋着微微发白的胡须,说道“等会你就把你的东西搬进来吧,去我家拿点生活用品,顺便扛口锅来吧,这林三儿,为了买酒喝,把灶台上的锅都卖了”说完便拄着手杖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院门。
随行的几位村里的老前辈也跟着一同迈出了门槛,一前一后的嘀咕着什么。
“升汉啊,这小林沐过得真苦呐,从小就没见过爹妈,咱们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吧!”头上盘着几根不多白发的老者说道。
“唉!这小林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大伙也都看到了,若不是生活在这祖林村,恐怕早已经被外林世家给抹杀了!靠着我们几把老骨头还能镇的住才保他一命,可是,这外林家也掐着我们脖子,实在是有苦难言呐!”
林汉升回过头,看着院里那个高兴的到处看看,摸摸的毛孩子,实在心口有点堵,又重重喘息一声,蹉跎着步子,慢慢往前走去。貌似是下定了决心,悄然开口道:
“你几个老家伙,回去都给街坊邻居嘱咐一下,能帮就帮一下,别被鹰哨给抓住把柄了!”
“毕竟,林家只希望看到一个废人,过去的事咱们管不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几位老者越走越远,逐渐的消失在路上,而不知一切的林沐还沉浸在喜悦的心情之中。
思绪拉回来,林沐在这住下也有整整两年了,回想起来,自己从来就没有家的归属感,直到村长爷爷让自己住进这里,才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当然,小小年纪的林沐也曾经想过,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妈妈呢?
每次看到和自己同龄大的孩子,都有爸爸扛在脖子上从地里回来,妈妈站在门口笑着给父子俩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让他们洗洗手赶紧吃饭的时候,小林沐心里很难受,他也想爸爸妈妈了,可是自己爸爸妈妈在哪里,是否还在世上他也不清楚,他曾经跑到村长爷爷家去问过村长爷爷。
“村长爷爷,为什么小沐的爸爸妈妈不回来看看小沐儿呢?小沐儿真的好想好想他们呐”
“傻孩子,小沐儿你的爸爸妈妈都出远门给沐儿找药治病去啦,他们说要等你长大以后才能回来,小沐儿快快长大吧!长大了就能和他的爸爸妈妈团圆啦!”村长爷爷只是带着慈祥的笑容,用苍老的手抚摸着他的头顶。
另外一只手从宽大的袖袍里面,变魔法似的掏出一块米花糖,放在小林沐的手中,便一边摇头一边往回走去,嘴里还嘀咕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所以林沐对这位德高望重的村长爷爷很是敬重,村长爷爷隔一个星期就会给他带点米呀菜呀的什么过来,可是在这个年纪,那点粮食着实是不够填饱肚子的。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搞的林沐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林沐收起手中的玉佩,小心翼翼的将它包裹起来,放在木匣子中,又盖上了盖子,小心的放回石板下的地坎中,放回石板后又检查了检查,才叹了一口气,端起灶台上的小碗,打了一碗水喝,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推开门,只见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天边爬了起来,星星也开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得了,这走了一会的神,天都黑了,今天恐怕是真的要饿着肚皮了。”林沐无奈的合上门,准备上床睡觉,挺挺吧,看明天药堂需不需要采药,不然自己真的得喝西北风。
“林沐!……林沐……开门!”半睡半醒之间,林沐听到有人在敲门,好像是隔壁翠婶家的林狗儿,这么晚干啥呢?说着林沐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