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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人……”
男爵的声音传了出来，打断了痛苦的陈枫明，也打断了正在思考的吴梦琳。
“能够让我听听我女儿说话吗……拜托了。”乔致远的声音变得哽咽，“让我听听她的声音……”
陈枫明的思维被拉回了现实世界中。
现实世界中的他只是一个大学生，现在应该在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学习生活，除了每周都会有的周测会有些惹人烦，但是也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东西。
乔舒应该是一个他完全没有接触的可怕女孩，是一个他和别人一样讨厌的家伙。
原本都应该是这样的。
陈枫明看着吴梦琳，吴梦琳的眼神还是和刚才一样毫无感情。
“哥。”吴梦琳说，“你选择了我最讨厌的道路，也选择了我最不希望看到的道路，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现在正在面对着什么。
“但是，既然你决定不再家庭里面做一个好哥哥，决定当南商人的大公，那么你就应该做出大公该做的事情，做出大公该做的样子。
“我不知道现在正在，或许已经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很难办，也很难过，这个在我看来错误的国家需要你做出什么选择，得由你来决定。”
陈枫明低下了头。
“让乔舒说说话吧……”
“这是你的选择。”
吴梦琳撕开了乔舒嘴上的封条。
面色惨白的她好像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要不是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根本就感受不到这是个活人。
“女儿……能听到吗……”乔致远似乎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他现在的样子充满了悔恨和难过，很难想象到之前他那高傲，放荡不羁，万人之上的样子。
乔舒意识几乎要全部消散，她微弱地回答：“爸……我好难受……”
“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我让你这一年多来收了这么多的委屈……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没有做到一个爸爸该做的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直都好害怕……我不是女巫，我也不是坏人，我明明对这个世界一直都抱有善意，为什么大家要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我，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我只想但一个普通人，我想和大家玩，想毕业，想当一个大学生……”
“我知道，等……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好吗……”
完全和一切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也是一个完全的工具人，到现在也没有认识到自己是个工具人，她在泥潭中挣扎，却到最后都没有找出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如同713另外三个死去的女孩，如同千都水大火中逝去的孩子们，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生命永远的逝去了，但是他们却找不到原因。
在宏大叙事的浪潮里面，这些活生生的人就像一粒沙子一样，被作为一次性的筹码放在了赌桌上，他们的生命只不过是为了大型对抗之中哪一点微弱的优势，用完，就会被遗忘。
“什么时候……”乔舒的声音几乎都要听不见了，“我才可以上到大学呢……我在高中的时候每天都在想，大家都向往的大学生活有什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没有严重的升学压力……好像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多样包容，海纳百川……”
陈枫明的头看着窗外，此时的车已经开出了千都水的地域，来到了洛公国。
“或许罗茜儿，或许那些被当做燃料燃烧着南商未来的同学们，在死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吧。”陈枫明的语气很平静。
男爵已经痛哭流涕了，不知道他在看到自己女儿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在自己手下死掉的人们，他们的家长是否也会这么痛苦。
“呐，陈枫明。”乔舒微微张开嘴说，“你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陈枫明不去看她，淡淡地回答。
“但我恨你啊。”乔舒说，“如果你不出现，我永远不会知道当时害我的人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将永远会是最伟大的人，我最讨厌活在愧疚中了，我还是信任他，但是我真的很难过，我会觉得……哪怕现在我遇到这样的事，也是我应得的。”
微弱的说话声，好像只是在陈枫明的耳边飘过了一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乔舒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彻底的陷入了昏迷。
乔致远依然快速地开着车，他完全不再考虑超速一类的东西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耽误的每一秒都是在拿自己女儿的命做赌注。
爱亲而不爱众，助纣而弃亲，亲伤时泪满面，纣虐民则眼不见。寸土之功思万顷之福，德不配行道不明。事不诚，高位不忠，难至嚎啕，叹矣。
吴梦琳放下了自己的刀，她知道在这个时候手里拿着刀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怀里的乔舒就算撑到了天务，也撑不过抢救。
看来这个女孩必然要和乔致远手下其他的耗材一样，迎来该有的结局，其实当乔致远在一年前决定将自己的女儿丢到赌桌当筹码的那一刻起，这结局就已经出现了，只不过乔致远没有意识到。
陈枫明静静地看着窗外，乔舒现在的情况他心里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正如同大家所想的一样，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都会觉得千都水要是死了一人在他们的面前都不会意外。
而对千都水有了真正了解的陈枫明，在见到一个人真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时，他真的和自己曾经所想的一样，感觉不到意外。
这里是洛公国，金色的光影铺盖着整片大地，代表着希望。
远处微弱的硝烟缓缓升起，虽然那里是平民区，但在南商和中央的对抗中，这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
那里的人也永远想不明白，他们什么都没有干，为什么会在毫不知情中陷入到了南商和中央的怒火之中。
陈枫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车载显示屏告诉了他，时间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