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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会来的很突兀，就像一个生活在这座城市但不知道哪天便消失了的人。
可能上一天他还在和其他人打过招呼聊过天，但当月儿下坠，太阳升起时那些认识他的人便会发现，他消失了，尽管他的存在只有那么几个人清楚，尽管他们知道他的消失，但其实在这个庞大的整体中多一个少一个无关紧要，说的更明白一点就是他的存在与消亡仿佛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那些即使知道他消失的人也需要闭嘴，仿佛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这个人一样，学会装傻充愣。
这是思想警察教给每一个人的道理。
吴刚随着赵翼走进电梯，这是属于厂长专用的，收拾的很整洁，平时会有几个着急的员工乘坐，赵翼知道或看到也不会刻意得责罚，而其余人一直遵守一个戒律，即使这并非厂长所提出的。
当厂长不乘坐电梯时，工人是默许可以进入的，但当厂长进入电梯时，不管作为工人的你有什么事，多么着急都不可以进入电梯。
这也许是赵翼亲近下层工人的原因，吴刚对于这一点也心知肚明，但其实对于厂长的电梯来说，一般是不会有工人乘坐的，除非迫不得已。
随着齿轮声不断响起，电梯逐渐上升。
而赵翼一直不言语，吴刚也不想说什么，导致电梯一直处于一种漠然的安静之下，两人耳中只能清晰听到齿轮转动与钢绳摩擦。
就这样直到电梯打开门，两人还是一言不发。
“走，跟我一起。”厂长率先一步迈出，向着外面走去。
吴刚紧随其后在赵翼身后，很快赵翼停下，他的面前是一扇铁制大门，赵翼把手轻轻放上去，大门两旁随即亮起红色的淡光，紧接着大门很快打开。
赵翼望着两块铁板向着两边收缩，待恰好一人可以通过时他走了进去，吴刚也随之进入。
厂长的房间有一种独特的风格，它没有像员工宿舍一样简单，但绝对也说不上奢靡，迎面就是一张巨大的信息面板，很明显这是监控，因为上面呈现着工厂内工人们劳动的情景，吴刚第一次进入厂长办公室，他在看到监控的一瞬间不由得有些胆战心惊，他刷的一下子，背后冒出豆大的冷汗。
“别害怕，监控而已，这不算什么。”赵翼司空见惯，他走过信息面板，坐在其后的椅子上，这把椅子下面有四个轮子，两边的扶手都是由信息面板所构成。
“您找我…”吴刚走到一边的旧世纪风格沙发上，舒舒服服一屁股坐下，问道，“有什么事吗？”
赵翼面对着吴刚，他思索片刻，开口道：“吴刚，你来工厂大概几年了？”
“十来年了吧。”吴刚回答道。
“你知道咱们工厂每天都在生产什么吗？”
“知道有什么用？”吴刚不解道。
赵翼哑然失笑，他点点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肯定道：“确实没用，对于工人来说，就算他们生产的是大炮飞机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工人们只负责生产，而其余的事情无关于他们任何事情。”
“嗯，这和我们说的有关系吗？”吴刚嗯了一声，直言不讳的问道。
说罢他便闭嘴静待后文，他相信面前这名快要入土的老人不会找自己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赵翼哑然失笑，他顿了顿，眼睛眯成一道缝，缓缓道:“确实，我找你不是说这些的。”
他望着吴刚的双眼，继续说道:“吴刚，接下来说的话你听完好好想想，不要第一时间答复，可以吗？”吴刚发觉，这名快要入土的老人第一次在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看得见的真诚。
“我知道了，您说吧。”吴刚点点头。
赵翼随手一挥，只见两个小机器人从一边的阴暗走出，吴刚开始还没什么好奇，但下一刻他震惊了。
只见在两个机器人的嘴中忽然冒出他与赵翼同样的声音，没有丝毫偏差。
“你觉得徐鹤怎么样？”那个偏左的黄色小机器人开口问道。
“还好吧，怎么了？”偏右的蓝色机器人张口回答。
“怎么样，人工ai大脑搭配智能传感器与声音调适器合成的仿拟声智能机器，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吴刚的震惊已经很好表示出他的诧异，赵翼笑着点点头，它用手敲了敲扶手，只见信息面板消失，随即一阵电流声响起。
“畅所欲言吧，孩子，我已经尽可能的屏蔽你我二人的对话了，那些生活部的猪猡就是喜欢监控别人，好像一天不偷听，不偷看点什么就活不下去，他们的人生本身就糟糕至极。”
“您要辞职了吗？”吴刚不是傻子，他的视线离开两个小机器人无若旁人的对话，转向满头白发的赵翼，开口询问道。
赵翼笑着摇摇头，轻轻说出两个字，“不是。”
“难道……”吴刚追问道，“你发现贪污的事情暴露了吗？”
“额…”赵翼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我发现了一些事，足以证明已经暴露了什么。”
赵翼接着说:“老头子我就不卖关子了，直接说吧，我感觉这几天就要被思想警察带走了，我想把厂长之位就这几天托付给你，另外欢欢的事情也拜托你了。”
“我？”吴刚有些不解，他疑惑道，“为什么？”
“原因有很多，我这里就不多说了，吴刚，我知道你的一些事，也知道你干过什么，就算我不拜托你，我依然可以用那些东西来威胁你，但是我不想干那种事情，在这个世界人们有点秘密这不是一件罪恶的事情，而是很正常的，但某些该死的人就是想让每个人好似裸奔一样，裸露他们自己的思想。”
赵翼的眼睛注视着吴刚，继续开口说道：“吴刚，自由思想并不是一种毒药，反而在范斯特死后让我们更为明白，这是唯一可以拯救我们的东西，我知道你手上有什么，你写过什么，而那些东西被我一手隐藏起来，都把它们销毁了，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
吴刚呆滞片刻，他随即意识到在宿舍，在公司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望着他，注视着他，甚至于说，监视着他。
吴刚瞬间不寒而栗，它有些惊恐的望着赵翼，他的大脑刚刚清醒，听到自由思想四个字，他不假思索的询问:“厂长，您…您还知道什么……”
“很多，多到你难以想象。”厂长微微一笑，好似旧典中地狱魔鬼撒旦，他彻底迷惑住吴刚。
而吴刚又像伊甸园中那个被毒蛇诱惑而吃下苹果的亚当，他的好奇与渴望已经大过恐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