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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们是…愚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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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伙六人是新兵时互相认识,结伴的,在这之前,那时候我还是员工,做着体面的工作——虽然很单调无趣。

我之前在仁爱部给机器调试,米勒斯之前安装假肢,比我们年纪要大一两岁,他刚开始文质彬彬的,像个旧典里形容的绅士,不算太瘦,长得也算英俊,开始话不多但和我们熟练后才展现其话痨的本质。

凯德是个真理部的小副主任,和我们同龄,本来前途光明,但因为他父亲贪腐被抓才被公司发配到这里,他长得不高,比我们平均矮一个头,不过他的力气挺大的。

佩尔是厨房打下手的,他在城市里还有妻子,孩子被妻子抚养,并没有送到孤儿所,在城市里算得上为数不多了,虽然他们关系已经名存实亡,但佩尔常说他很爱自己的妻子。

安吉利是孤儿所刚出来就当兵了,他不喜欢谈自己的过去,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因为做错了事情才来到这里,索利斯是贫民窟来的,他比我们都要瘦,都要黑,按照他的话说,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没有其他想法,如果没有死,他就在这里干到死或者是待退伍后攒到可以再工人区上岗的信誉积分。

今天是个好日子,从天空便可以看出,红日无时无刻不放射着危险的紫外线,我们一伙人即使穿着防紫外线的衣服在脊背处也感受到淡淡的疼痛,不过我们早已习惯,就在我们营中已经有大半的人使用上机械义肢,有的人甚至靠着脑端芯片维持生机——即使他们大多神志不清,靠着命令去送死。

我们并不清楚和平部所发放的义肢质量好坏,而那些装着义肢的人对于此事也闭口不谈,单论义肢而言,使用效果确实比血肉强得多,这是实打实的成效,但我们这些人还是不想装上那冰冷的东西。

就在营地旁大约一公里处,是一处人工开辟的公共厕所,那很大,因为清新剂的影响,那里并不算臭,甚至有一股香味——这是基本的保证,即使那些克扣军饷的军官们再如何贪婪也无法改变的。

但即使有公共厕所,我们这些老兵并不想用,那是给来这里有些拘谨的新兵使用的,他们还有些羊羔似的害羞,而我们早就成了脱了毛的老羊——已经不怕人去看了。

这里有许多大概一臀长宽的木箱,这是一种完美可以代替马桶的玩意,箱子是密闭的,很干净,坐之前只需要简单拿刀刮去尖刺就行了,它坐起来很舒适,使用完后盖子盖上去丢在一边便可以了。

我们一行人搬了五个箱子,围成一圈,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面,开始聊天打牌,老实说,如果不是到了晚间集合的点,我们绝不会起来的。

我还记得在我还是新兵时,看着那些搬着木箱方便的老兵觉得他们很变态,甚至有些恶心,但在在公厕时被监管兵盯着的滋味同样不好受,他可以一览无余的看着我们,即使很恶心,但从他那麻木的表情便可以看出,他早就习惯了。

老实说,在我上了前线后卖命后忽然觉得盯着别人上厕所的职业其实不是一件糟心事,至少不需要和那些恶心的怪物缠斗,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那个人的眼里还有几分解脱。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那时候我们这些新兵成为了之前死去的老兵,我们的脸皮越来越厚,脏话越来越多,比这更加糟心的事情也逐渐习惯。

男人们能聊什么,这件事我觉得需要公开说一下,即使在解手时,我们谈论的也是一些家长里短,比如这个连的长官干了什么,那个排的士兵死了多少,前线的士兵还有多少可以活着的……除此之外,就剩下了一个看起来很羞耻的话题——什么时候才可以使用每月一次的【智能伴侣】解决一下需求,性需求是士兵之中最难解决的,但【智能伴侣】很好得解决了这一问题,当然,这些我日后再谈。

以现在的目光看待之前,我觉得当时的自己简直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对于一切都充满该死的好奇,对于那些傻逼长官的命令如若珍宝,很现实,这些命令与好奇并不能让我活下去,或者说,让我活下去的东西并非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它绝不是空中楼阁,它是实打实的,宛如我们脚下的大地一样坚实可靠。

让我活下去的不是董事长,不是勇气,不是命令,不是无畏,让我活下去的是本身就厌恶“活”这种状态,这东西是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念头。

因为身为弱小者,怯懦者的我已经厌恶这里的一切,并深深的憎恨着,所以我才能活下去,才能该死的活下去,就算有些人和我不一样,他们纯粹是为了杀虐,纯粹的是为了毁灭。

但现实的是,在士兵之中,至少我们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弱小,这样的怯懦。

生命究竟是什么?

活与死的区别又是什么?

现在与未来,过去与现在的有差别吗?

每到深夜,这些问题涌现每一个士兵的脑海中,这绝不是可以避免的,在战争时大量大量的同僚死在我们面前,而让他们送死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命令,但即使这样,他们也会前仆后继的去送死。

在我们的后方,不是鼓励与支持,而是冰冷的枪械与炽热的子弹。

我们开始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有些事是注定的,就像我们注定无法思考出什么实质性的答案,我们能想到的只有我们能看到的一切,依靠着看到的而做出判断,做出选择,但这些判断与选择很大程度上是愚昧无知的,我们只能把仇恨转移到看得到的怪物或者上司身上,但我们无法把仇恨释放到应该释放的地方。

我们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我们只能用最肮脏的字眼去形容我们的情感,用无知来展现我们本来的样子,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

即使,在前一天的同僚大面积的死亡,但之后还会有一倍甚至于两倍的士兵从后方那名为【伊甸】的城市输送过来,可能我们前一天记得的彼得是个大高个,但下一天——仅仅一天的时间,他就被一个矮个子代替了,他们除了名字一样,其他都不一样,但毫无疑问,他就是彼得,就叫彼得。

我们对于这种该死现状已经快要发疯了,而对待已经发疯的士兵,和平部无一例外——在其大脑中安装了脑端芯片。

他们让这些愚昧的士兵脱离了人的意识,于是不想成为死士的我们便刻意去遗忘这些该死的信息,我们主动服用快乐药,躺在床上,等待着虚幻与快乐的到来,等待着自己的身体扭曲,等待着身体中各种神经系统的刺激——从而达到在这个地方,已经彻底绝迹的快乐。

快乐这种情感本就不属于我们,我们本就是恶的集合体,感到痛苦,只能服用药物,来去寻找它,达到它,吞噬它。

随着药效发作,愚者们无比快乐,像个傻子一样,痴痴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