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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正午的阳光夺去最后的晨曦,炽热的阳光开始烘烤大地时,我们一伙人早已躺在帐篷里的铁床单薄得被单上呼呼入睡。
难得的安宁让我们的心情得到一种难以言明的舒畅,很奇怪,确实,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我们生活在梦境,只要醒来,便会看到人间地狱。
无论何时,在战争这种残酷的环境下,我们都带着一丝警惕,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呜吱…呜吱……”磁悬浮卡车拉着一堆伤员,他们横七竖八的躺着,呜咽声,哭喊声,呻吟声,咒骂声层出不穷。
我爬下铁床,戴了顶遮住紫外线的帽子,给脸颊周围拍了点水,随着声音走出营帐。
哦!董事长,我该如何描述我之所见!
我的肠胃不多时开始想要呕吐,这一列又一列近乎拉着尸体的卡车,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味道,触目可及,皆是浓稠的血液,甚至你完全可以看到那断裂的白骨,他们的眼球上裹满了一种名为泪水的东西,他们嘴中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的是,他们得内心一定非常疑惑,就在几天前,他们还是一群四肢健全,有着开朗笑容得大男孩,他们可以算得上无忧无虑,没有什么烦恼,他们给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整理好头发,穿戴整齐衣物,刷好牙,剃净胡须,用布或其他什么把脚下穿的黑靴擦的发亮。
他们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对现实充满干劲,他们不知道恐惧名为何物,他们勇于上前——甚至他们连自己的敌人都不得而知。
我记得他们的笑容,记得他们的骄傲,记得他们那雄气的咒骂,毫无疑问,那是对于我们这些已经半只脚踏进地狱的老兵的与藐视,是一种热爱生命,热爱一切的自傲,我呆呆的望着,忽然间,我看到那个我离开时骂我骂的最凶的那个新兵。
那是个英俊的少年,在之前他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卷发,他那白嫩的皮肤就像是少女的玉肌,一双夺目的眸子就连我都无法忽视其中的光芒,那直挺的脖颈就好像上帝亲手所造,他的身体健壮且显得有力,那结实的手掌中拿着和平部所配发的武器,他身材高大,在新兵中明显显得尊贵不凡。
但即使再如此完美,他现在的模样也已经很惨不忍睹了,左腿缺少到大腿根,两腿中间那个男人的特征已经消失,右臂的手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露出骨头的小臂,在他那婴儿般的肌肤上被鲜血覆盖,我不敢说他的脸上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愤怒?解脱?失望?绝望?
他双目无神,整张脸就好像被重重打了一拳,呈陷下去的模样,金色的卷发也被泥土与灰尘覆盖,变得肮脏不堪。
就在我看到他的时候,列车正好转弯,他那无神的目光看到了我,他下意识张开嘴,那洁白整齐的牙齿早已掉光,这让他显得更是落魄与可怜。
他仿佛察觉到我的同情与怜悯,那一刻他的愤怒好像涌上心头,那无神的眼睛瞬间被怒火占领,他用身体扒在铁板上,那愤怒的眼神好像在说。
怎么,来嘲笑我了吗?
怎么,来看我的笑话吗,看我被摧残成什么样子了吗!
我静静的望着他,许久不语,直到他和卡车一齐消失在视野里。
“有什么想法?”米勒斯不知何时便站在这里。
“什么想法?”我随口问道。
“看着这幅人间地狱,就没有什么想法吗?”米勒斯笑着问道。
“有,有些想法。”
“哦,什么想法?”
“想家了…”我沉默片刻,继续道,“那些人,应该也是吧。”
“家?”米勒斯笑了笑,他解释道,“威尔,可能你不知道,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公司刻意弱化家庭这个概念,如果你去孤儿所的话,你会发现那地方的孩子很多,大部分男女结合后的婴儿或流浪的孩童都会被送进孤儿所,而孤儿所里培养的人类…”米勒斯罕见的闭住嘴,他指了指那些车离去的方向,继续道,“据我所知,那里面有百分之八十的新兵都是从孤儿所里出来的与其说他们食牺牲品倒不如说他们是试验品,来测试一下对公司的忠诚程度。”
米勒斯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道:“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家这个概念,他们从一出生便失去父爱与母爱,公司的教育把他们从人类到器物的角度转变。”
我张了张嘴,被米勒斯所说的惊吓到,“为…为什么?”我犹豫的询问着,就好似被毒蛇所诱惑的亚当。
“因为…”米勒斯再次罕见的沉默,他在思考良久后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吗,我知道。”凯斯走出营帐,他声音不大,但这句话足以引起我们所有人的胆战心惊。
“公司想改变世界,就必须从改变个体开始,当个体主动归附公司所创造的群体时,公司所掌握的权力便可以尽可能的提高。”
凯斯蹲下身子,在阴影中,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头注视着我们,继续道:“你们不是之前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我的父亲是真理部信息科主任,他掌管着一切信息,那时候我还小,在某天我发现到公司所颁发的信息与之前不对等时,我兴高采烈得去找到父亲,并自豪得说出来,父亲严厉的批判了我,他对我不断的咒骂,直到母亲劝导菜让父亲息怒,整整一天我都在自我怀疑,我不理解,不理解这一切。”
凯斯自嘲的笑了笑:“老实说,我很羡慕你们这些员工,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用操心,反倒是我们那些靠着父辈接触到公司机密的傻小子有着一腔热血,却每日被无力感所笼罩。”
“在那座城市,我们无法获得快乐,只能主动寻找快乐,于是我们开始沉迷于【智能伴侣】和【快乐药】之中,在虚拟中我很开心,无比快乐,但无论虚拟多么美好,多么快乐,都会迎来现实。”
凯斯低下头,语气带着几分绝望。
“我还记得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忘记。”
凯斯平淡的说着,他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泥土,又乘机在我的衣服上抹去手中的泥土:“谢谢你,威尔,之前你说得对,我们的命运其实和扎卡一样,都是去送死,只不过早晚问题罢了。”
他转过身,走进营帐,以我们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出刚刚那个故事的尾声。
“那天思想警察冲进我的家里,当着我和母亲的面,直接对我的父亲处于枪决,我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但肯定的是,他做了什么实质危害公司的事情。”
“我和母亲被关在仁爱部的牢房,每天都有思想警察询问,那是一段煎熬的日子,等到我可以出去时,我询问母亲在何处,之后被告知母亲很早就出来了,之后…”
“我在贫民窟中见到了她,母亲双眼无神,穿着极其浪荡的衣服,在她的身边,则是两个丑陋的男人。”
————(后世其对仁爱部的看法与评价)————
1审判和惩罚政权反对者:真正意义上的审判,灵活的软硬兼施,通常是采用非常残忍的刑讯手段,以让被审判者服从审判和接受极权统治。
2执行政府政策:仁爱部通过监视和镇压来确保政府政策的执行,警告政府的反对者,注重传达官方的政治思想和文化价值。
3对公民实施大规模的间谍活动:仁爱部采用先进技术对全社会进行广泛的监视和调查,严密追踪任何潜在的反对力量。
仁爱部代表了极权主义社会最黑暗的面貌。这一机构通过各种非人道的刑讯手段,严密的监视和间谍活动大规模镇压人民思想、言论和行动上的不合作和反对。这不仅是对于公民言论自由、思想自由和生命尊严的极端侵犯,而且也是对健康和民主社会的严重威胁,会导致全民思想和文化的恶化和颓废。
在这种社会中,个人反抗的难度很大,精神自由和理性思考的空间小,市场上自由、开放、多元化的表达受到限制,公义、正义和法治将受到打压。这样的社会矛盾不断积累,民众生活境地恶劣,会让整个社会陷入无尽的恐惧、压迫和绝望之中,让人心灵扭曲,损害公民的自由和权利。
这意味着政治哲学将仅为少数少数率领政府,去维护一个朝令夕改、没有正义和公正的统治机制。如果这样黑暗的领导如此柒息,市民的道德和价值观将遭受严重破坏,社会将毫无秩序和方向的陷入一片混乱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