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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底有洛宇征很陌生的恐惧：「怎么了？」
「没事。不是叫妳不用等我？」
现在体育馆已经没人了，他们也没有再必要装出情侣的模样，洛宇征转身走进休息室，而苏夕宇还是跟了上来。
「我帮你看一下膝盖。」
而她会留下帮他检查膝盖，只不过是恪尽球经的职责而已。
洛宇征单膝弯曲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着，看着苏夕宇半跪地上，用力拉紧弹性绷带，声音很安静：「你也太乱来，这种过人方式对膝盖负担很大，教练不是警告过你不能用了。」
「反正我又不是专业运动员，偶尔用一次没差。」像是早前在休息室的争执已经不复存在，两人沉默相对，都没有再提一个字。
快要包好时，洛宇征忽然伸手，轻轻用手背碰了下她的脸。
她愣住，定定地就着原本的姿势仰头看他。
这个手势几乎可以说是轻柔的。
「妳的脸被打了，对吧。」洛宇征开口，用的是肯定句。「我早上就有注意到，怕被人听见，所以现在才问妳，是谁打的？」
她绑着绷带的手指有一瞬的僵硬，缓缓打完最后一个结。
野兽最痛不欲生的是展露伤痕。
苏夕宇并不想探究内心原因，只本能地觉得让人知道自己被爸爸打是件丢脸的事情，她绝对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洛宇征。
所以她只是低着头，在数个心跳之间，把所有感情都压在心底，直到呼吸绷到濒临断弦，才对他完美地扬笑：「你看错了，洛宇征。」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她无暇整理心里瞬间纷杂的思绪，迅速收拾好用具，对他故作轻松地笑着：「走吧，再两周就是第二次期中考，我这次一定要考赢你。」
洛宇征在她背后，眼睛扫过她肿胀的手腕与脸颊，和她迅速掩蔽的表情。他没有再追问，这已经是他，最接近温柔的时刻了。
「是吗，我期待一下。」他只是故意这么说，惹得女孩信誓旦旦这次一定会考赢。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寂寥的体育馆，四下已杳无人烟。他难得放慢了步伐等她，两人一起缓缓走入夜色，将所有未尽的话语都沉进身后的黑暗。
但苏夕宇的手始终没有好。
举办在圣诞节的舞蹈大赛时间已在倒数，所以舞蹈队的学生都在紧锣密鼓排演，她没有时间休息，只能裹着弹性绷带和药膏上场。今天也是，在人早都走光了的学校练舞室，只剩下她留下来自主加练。
紧紧缠着绷带的手高高举起，却总是做不了原先流利顺畅的旋转，那不过是一个舞蹈里最基础的动作，连舞步都算不上。
光是这样的晃动，就足以她痛得放下手，紧紧咬着牙。
舞蹈老师冷漠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如果下周前好不了，中心位就得换人。』
那是她费尽心力，才能在高一队伍中争取来的角色。连妈妈也知道了，给了她一个久违的笑容。
不能哭，不能哭。
苏夕宇对着镜子做了个龇牙裂嘴的笑脸，没有人的时候更不该掉泪，因为没有用，因为这些眼泪什么也不能带给她，软弱的人注定会被抛弃。
她忘了和洛宇征约好来接她的时间，洛宇征一步已经要踏进练舞室，及时停了脚步。隔着大片玻璃窗，他看见苏夕宇泛红的眼眶。扣在门把的指尖顿在原地，还是一闪身躲到了死角后。
他凭什么安慰她？他们的关系只有重重对峙与秘密，他不是她的朋友或爱人，不过就是彼此挟持，而这种感情，是不需要什么多余的温情的。
少年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远远守在门外等候，不曾进去。
那是什么变调的温柔呢？
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对方也不会知道的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