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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昙穗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阵阵刺痛，尖锐的簪子已经扎破了皮，直直戳在血肉里。
德妃面色阴冷，拿着簪子的手不断颤抖着，促使李昙穗的脖颈又流下更多的血：“放了程沣，否则我杀了她！”
“若不是岫凝跟朕说，程沣与你有私情，朕还从未想过，你也会做出如此败坏体统之事。”
德妃震惊地瞪大双眼，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早就知道了。”
李昙穗心中大惊，如果舒贵嫔一早就知道了德妃和程沣的事，那程沣误打误撞闯进她沐浴的宫殿也能解释得清了。
她没想到，到头来，这场闹剧竟然是赵衍和舒贵嫔谋划好的，只为引德妃入局，当场揭发。
难怪赵衍早早命人将程沣打得满身是血，就是为了不让程沣有力气说出实话！
赵衍手中的茶杯“嘭”一声砸在地上，与此同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群拿着刀的侍卫，将德妃和李昙穗围了起来，其中两人还将刀刃抵在程沣的脖子上。
“是你设的局！”德妃双眼泛红地对着舒贵嫔喝斥。
舒贵嫔不以为然地笑道：“德妃娘娘高估我了，若不是你们自己心里有鬼，怎么会中计？”
眼见形势对自己和程沣格外不利，德妃手中的簪子又深了几分，威胁赵衍道：“放了程沣，否则我杀了皇后！”
赵衍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架着程沣的两个侍卫把刀又贴近了些。
李昙穗忍下脖颈处越来越频繁的刺痛，劝道：“德妃，你斗不过陛下的。”
“你闭嘴！一定是你，是你告诉了这个贱人我和程沣的事，否则我何须走到这一步！”德妃对着李昙穗大声呵斥，双目血红，一副将她视为仇人的模样。
僵持中，赵衍注视着李昙穗白皙肌肤上的殷红血迹，沉声对德妃说道：“放了皇后，朕饶你一命。”
“放我和程沣出宫，否则我带着你心爱的皇后一起陪葬！”
听见“心爱”二字，李昙穗心头一怔，德妃不了解赵衍，她却明白赵衍是什么人。
赵衍对她，最多不过是一些夫妻情分，并没有男女之情，更谈不上“心爱”二字。
德妃的威胁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丝毫不能动摇赵衍的决定。
“好，朕答应你。”
出乎李昙穗的意料，赵衍同意了德妃的条件。
李昙穗转头看向赵衍，他的面色还是如刚才一样阴沉，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在赵衍的目光中察觉出来一丝妥协。
听见赵衍答应了，德妃的语气也软了几分：“在北门外给我们准备好马车和万两银票，等跑出城外，我就放了皇后。”
赵衍下令道：“齐庸，按她说的办。”
齐庸得了命令便往外走去，德妃见赵衍真的同意了下来，也微微松了松手，抵住李昙穗脖颈的簪子也往外退了一些。
李昙穗心知，赵衍并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在他的眼中，帝王的尊严和利益重于任何人。
要让赵衍对着一个给他面上蒙羞的妃嫔退步，几乎不可能。
果然，下一刻，李昙穗留在赵衍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几分阴狠。
李昙穗心中慌乱，她微微侧头，低声对德妃说道：“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快给陛下服个软，我会为你和程侍卫求情的。”
“你闭嘴！”
德妃现在满心都想着救程沣和出宫的事，只以为李昙穗的话是在威胁她，根本听不进去。
“德妃，你信我……”
李昙穗还想继续劝解，却感觉到德妃的身体猛然一颤，一支带血的利箭从德妃的脖颈中间直直穿了出来，与李昙穗的脸险些擦中。
尖利的箭头上还滴着血，德妃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李昙穗明显感觉到，抵住自己脖颈的簪子已经没了力道，松松垮垮地挂在德妃的手上。
随着德妃彻底脱力后的倒地，赵衍朗目一暗：“杀！”
一声令下，架着程沣的侍卫手臂挥动，皮肉破裂的声音在李昙穗耳中炸开。
鲜血从程沣的脖颈中喷涌而出，几处喷溅的血染红了李昙穗完好无损的那一侧脖颈，远远看去，就像被人抹了喉咙一般。
刚才赵衍明明答应了德妃，却又让人从背后用暗箭要了德妃的性命，李昙穗的估计没错，他的确忍不了这样的事。
从前的盛昭仪就是个例子。
温热的血溅在脖子上，李昙穗却感觉一阵凉意从脖颈处传来，让她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一双臂膀突然将李昙穗搂住，赵衍温热的胸膛隔着几层衣裳暖着她的背。
“没事了。”赵衍轻声安慰。
李昙穗有些难以接受如今这样的结果，不由自主地开口道：“陛下不是答应了……”
“皇后，你还是妇人之仁，”赵衍面色再度冷了下来，“你真以为他们出城后，就会放你安然离开？”
“他们不会像陛下一样出尔反尔。”
赵衍闻言似笑非笑，贴近李昙穗低声说道：“朕对你从未出尔反尔，你的救命之恩，朕必然会报。今夜，在雍景殿好好等着朕。”
李昙穗神色凝重，她的目光始终离不开地上德妃和程沣的尸体，那遍地的鲜红让她如坠血海，喘不过气，不断往下沉。
安排好人处理德妃和程沣的尸首之后，赵衍便先一步离开了。
李昙穗的眼眸落在如同置身事外般的舒贵嫔身上，勉强开口询问：“你何必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犯了宫规，辱了皇室体面，死不足惜。阿衍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舒贵嫔眼含笑意，嘴角微扬，“更何况，我并没有害他们，我只是让见不得人的事公之于众罢了。如今的下场，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下一个是谁？”
“皇后娘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李昙穗平复了片刻，再次说了一遍：“下一个是谁？”
舒贵嫔仍旧是那副笑意浅浅的样子，走到李昙穗身边，用帕子抹去她脖颈上的鲜血。
“娘娘说笑了，我不会算命，也不会看面相，哪里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呢？”
李昙穗从没有过那一刻，觉得舒贵嫔的笑容如此虚假。
她就像是蛰伏在树丛中的艳丽毒蛇，美丽亲人，性格温顺，但却不知道何时就会对伸过来的手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