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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风波丝毫不影响叶嘉言，她晚上等几兄弟来的时候就掏出那块腰牌。
吴云舟一把抢过腰牌仔细看了看：“表妹，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御赐啊，你这是第一块吧。”
叶嘉言缓慢坐下：“也没那么厉害，这是有代价的。”
吴云舟咧嘴笑道：“你不会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吧？”
叶嘉言点头：“我把钱太夫人骂了一顿。”
吴云舟的嘴巴张的老大，顾谨言眉头微锁。
叶文松已经见怪不怪，懒散地坐在椅子上：“骂得好，这死老婆子是不是为难你了？”
叶嘉言伸手将自己的袖子整理好：“无妨，一个蠢人，多骂几次就好了。这腰牌给你们吧，我一个人去也不方便。”
叶文松笑起来：“妹妹，好不容易有块御赐的腰牌，你不去文渊阁见识见识啊。”
叶嘉言端起茶盏慢悠悠喝茶：“我一个人去太打眼。”
叶文松开始出主意：“我去把我爹的腰牌要来，还有大伯父和祖父的，有四块，我们一起去！”
叶嘉言看着茶盏里浮浮沉沉的茶叶，片刻后道：“你去借。”她最近不想看到她爹那张怨妇脸，好像芝兰院母女两个欠了他什么一样。
叶文松咳嗽一声后道：“放心，我去。这东西长辈们们寻常都用不上，文渊阁里的人最大的优点是眼睛亮，哪个衙门里有那几位大人，他们心里都门儿清，一般五品以上的官员根本不需要带这个。之前我问我爹借过，我爹还骂我，说我连先生的功课都写不好，还想去文渊阁捣乱。”
叶嘉言嗯一声后道：“那就等你们休沐的时候去吧。”
顾谨言等他们兄妹说完后终于问了一句：“大姑娘，有人为难你吗？”
叶嘉言从茶盏里抬起头看着顾谨言。
今日她看到了好多人的眼神，有幸灾乐祸的、有不怀好意的，还有如四皇子那般如同附骨之蛆一般让人由心底产生厌恶的，更多的是漠不关心。
当然，也有关心她的人。
如荣安长公主，可能是想附和皇帝的心意，也可能是念及旧情；如吴氏，是为了家族考虑；如顾谨言，是因为有了不一般的心思；如吴云舟和叶文松，一是因为兄弟情，二是因为大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她忽然又想起五皇子，他每次都会对她报以善意。二人之间没有任何利益纠葛，哦，也许有的吧。都说他是二皇子的狗腿子，二皇子跟太子将来必定是不死不休，她跟钱家作对，其实也是在帮二皇子。
看来，这世间真正对她毫无所求的，只有母亲一个人。
顾谨言本来因为叶嘉言的注视而有点紧张，很快，他发现她眼里仅存的一点温暖和光芒渐渐消失，眼底变得冰凉、清冷，还带着一丝陌生。
顾谨言感觉自己的心尖儿颤动了一下，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叶嘉言发现了顾谨言的忐忑，内心哂笑了一下，我这是在做什么，天下熙熙攘攘，谁不为利，我不也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殚精竭虑么，何苦要求别人不求回报。
这样不好，大家都是俗人，能一起高高兴兴做兄弟，已经是三世修来的福分。
想到这里，叶嘉言心底释然，然后对着顾谨言笑起来，笑的如三月春花绽放般美丽。
顾谨言忽然就呆住了，他第一次看到她这种笑容，这笑容让他的心尖儿又颤抖起来。
叶嘉言笑完之后道：“顾师兄，你想说什么只管说，不必拘谨，我又不是考官。”
顾谨言怔楞过后反应过来，哦一声后道：“我嘴巴笨，不晓得要怎么说，所以才说的少。”
叶嘉言轻轻拎起桌子上的茶壶，一边给几人续茶水，一边将自己今天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她隐去了四皇子和五皇子的事情。
兄弟几个听完后都长久沉默。
叶文松第一个先开口：“妹妹，你说，陛下他当年为何要留下大伯母，还把她嫁给了大伯父？”
叶嘉言听到叶文松的问题后笑了一声：“大哥与其问我，不如去问祖父。”
顾谨言心思最敏感，他斟酌着道：“大姑娘，你要小心，你的圣心不稳，随时跌落。这一切的终点都在世子夫人身上，而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嘉言轻声道：“我娘放我进宫，肯定是能保证我的安全，不然我也不敢这样骂钱太夫人，我的脖子还没有那么硬。”
吴云舟人都傻了：“我的天哪，表妹，你就是进宫一趟，怎么什么事儿都让你赶上了。这要是换成我，可能会当场吓得尿裤子。”
叶文松被他逗笑：“没出息。”
顾谨言再次看向叶嘉言：“大姑娘，你一定要小心。这世上最薄幸的就是男人心，男人心中最薄幸的是帝王心。”
吴云舟听到这话后噗呲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谨言你才多大，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不是男人？你的心薄幸吗？”
顾谨言被他说得有些羞赧：“你闭嘴！”
叶嘉言诧异地看中了顾谨言一眼，然后微微点头道：“顾师兄放心，我心里有数。陛下能优待我，都是看在我娘的情面上。我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猜测，要么是他有把柄在我娘手里，要么就是我娘以前帮过他的忙。”
顾谨言回道：“我在想，世子夫人闭门不出也是一种策略。她不出来，陛下就能记着以前的情分。”
叶嘉言的声音变轻：“你说得对，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不出来，永远都是少年。出来就要面对冰霜刀剑，早晚面目全非。”
顾谨言察觉到她话里的一丝失落，温声劝道：“大姑娘别担忧，现在的情况对你很有利，等你开过了荷花宴，再把手里的产业打理清楚，继续以静制动。”
叶嘉言嗯一声：“秋闱快到了，你们三个要努力。”
叶文松开玩笑道：“也不知谁定的规矩，女人不能参加科举，不然大妹妹定能桂榜夺冠！”
叶嘉言又嘱咐了一句：“今日之话，出了这个门，不管你们跟谁说，我都是不承认的。”
兄弟三个连声保证不会出去乱说，叶嘉言带着几人开始写功课看书。
两日后，兄弟三个休沐，叶文松借来了三块崇政院的通行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