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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言简意赅的战前动员
在陌生的要塞里，两位久别重逢的少年拥抱在一起，有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两人拥抱了片刻，铁牛激动的问道：“你见到二狗了吗？”
二狗也是同村的，今年村寨三位少年被选上，可谓是村里的大年。
“在训练营见了一回，人太多了，乱哄哄的，也没说上两句话就分开了。”满仓很快调整了情绪，咧着嘴回道，“要不是脱下防护服，我还真不敢认你呢。”
“你在哪个队？”
“我在机枪营，你呢？”
“我也在机枪营！”
“真的？！那太好了，我们两人互相也有个照应。”两位少年边走边聊，为在异乡的重逢高兴不已。
“对了，你阿爹怎么样了。”满仓突然问道。
铁牛收敛了高兴地神色，眼神有些黯淡，低着头，将脚下的一块小石子踢向远处，“不太好……唉，病的更重了。”
“那你更要争气，给你阿爹活出个人样！”满仓打气道。
铁牛抬起头，眼神清澈，攥了攥拳头，“嗯，你也一样。”
两人相互点头打气，少年忘性大，很快将不快抛之脑后，眼里又重燃起了希望。
在铁牛的心里，埋藏着最大的心愿，也是阿爹和阿妈的心愿，就是把自己和妹妹送进城里。
每年两次，部队都会去村寨里选拔年满16周岁的孩子去参军，选拔的唯一标准，就是能够平端起那把重达十公斤的机枪，并坚持半个小时。为了能够让他选拔上，阿妈甚至拿出了家里仅剩的五斤白米，让他连着三天吃饱饭，甚至破天荒还让他吃了一回肉。要知道，来村寨收粮的粮商那儿，一斤白米可以兑换三斤的合成粮，一斤肉甚至可以兑换十斤的合成粮！
村寨的孩子，常年干活，是有把子力气，但是耐不住经常饿肚子，面黄肌瘦，吃不饱饭，也就使不出力气，人是铁饭是钢嘛。
但是，进入部队，马上就可以领到五十斤的合成粮，如果当了官，零食还会翻倍。如若熬过数年侥幸不死，就可以获得市民的身份，进入城里享福，那就是鱼跃龙门了，对于孩子甚至家庭来说，这是唯一的改变命运的机会，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两人走了一小段土路，就踩在一块巨大的钢板之上，铁牛左右望去，平整的钢板望不到边，他正在纳闷，这是做什么的？突然，满仓推了推铁牛，兴奋的叫道：“看，那儿有机甲耶！”
铁牛顺着满仓手指的方向往前头看去，果然在一排钢制的大门前，整齐的排列着十几台三米多高的机甲，机甲向外弯曲的四足上面安装有扇形的护盾，顶部有一门炮，两侧各有一挺加特林机枪。机甲涂抹着草绿色的漆皮，宛若一只只隐藏在丛林间，蓄势待发的钢铁巨型蜘蛛。
“阿宽说，能够驾驶机甲的都是大官呢！”满仓羡慕不已。
“你说，我们也会当官吗？”铁牛希翼问道。
满仓拍着胸脯，“放心吧，阿宽说，只要熬过了头年的两次鼠潮，只要不是个逃兵，都能当上班长，就是个尉官哩。”他倒是信心满满。
铁牛掰着仍显枯瘦的指头数着，“第一年当上班长，那就是尉官了，那只要再干满五年，就能拿到一个名额，再干满五年，又能拿到一个名额，如果当上了校官，那就缩短至三年……”在年轻人的眼里，年少不知时间贵，十来年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
他们口中的阿宽，在部队服役了十一年，把自己和阿妈送进了城，成了村寨里的人人羡慕的神话。就是因为有了阿宽这样的标杆和榜样，一代代的流民，前赴后继地往部队送。
即便他们知道，能够回到村寨里的人，寥寥无几。
村寨的年轻人，想要走出去，只有两条路，被选上去参军，落选的就到无人区去挖遗迹，留下来的，只能耕种那些已经有限的土地，那就是多一张嘴，无形中，跟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争夺口粮，那是会被村寨里的人看不起的，强者为尊，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在北疆到沿海的崇山峻岭之间，核辐射尘埃因为自重和高山的层层阻隔，难以企及那些峡谷和山坳之间，这些星星点点的绿洲，养育了无数的流民，流民们繁衍生息，聚集在一起，逐渐形成了现在的村寨。
“都给我麻利点，不要交头接耳，立刻到所属的部队集合。”一位带着红袖标的士兵，手拿着一根橡胶棒在空中飞舞着，不断驱赶着三三两两的士兵，往前头已经排列整齐的队伍里汇聚。他们是在训练中表现优异，被选为临时小班长的士兵。
铁牛立即拉拽着满仓，加紧了脚步。
他没有愤怒，甚至有些羡慕，对于他来说，这些挑选出来的优异小班长，无疑比他离成功更近了一步。他心里油然而生的只有服从，家里将所剩无几的粮食给了他，秧苗刚刚种下，如果不是刚刚领了五十斤的合成粮，他无法想象家里要怎样熬过这个青黄不接的日子。自己将来不能够混出点名堂，衣锦还乡，对于一个已经即将失去主要劳动力的家庭来说，无疑就是灭顶之灾，这容不得他出点任何的差错。
两位少年最后摆手告别，按照胸前那张白色呢绒布显示的编号分组，向各自的小队报道。
“请各位小班长，到队伍前头集合。”广场上轻柔的女声说道。
戴着红袖标的小班长一愣，随即撇下乱糟糟的队伍，往队伍前头赶去。
……
刀疤叉着腰，站在由弹药箱堆砌起来的一个平台上，望着自己面前已经集结完毕的百名小班长，喊话道：“你们是百夫长，是马上要带领百名士兵打仗的小班长，我希望我说的话，你们要奉为保命的技巧，时时默念，反复咀嚼，入脑入心，并传达给每一个士兵！”
刀疤狡黠一笑，“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你们很快就能见到，好在按照往常的经历，你们会有一天的适应时间，战场才能磨砺一把尖刀。”
刀疤比划着一根食指，“第一条，服从！记住，我要你们所有人服从命令听指挥！你们所有人是一个整体，共同进退，开小差或者逞英雄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些！”
刀疤接着竖起一根中指，“第二条，勇气！只要经历过一次战斗，我相信你们就会因为恐惧而催生出勇气。哈哈。但是，如果你们因为恐惧而逃跑，对不起，督战队的枪是不长眼睛的，你们千辛万苦到这里将失去任何意义。”
“第三条，请记住以上两条！”
“所以，迎接战斗吧！”
“解散！所有人排队去领枪弹！”
“从今晚开始，所有人都要进入临战状态，晚上也要抱着机枪睡觉！”
刀疤言简意赅，飘然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小班长。
同样的言语，反复出现在机枪营、喷火营、炮兵营、工兵营、后勤营的战前动员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