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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迷迷糊糊之中,天空中不断传来空气撕裂的呼啸声,头顶之上不知有多少架飞机掠过。
这是在军事演习吗?
双眼又涩又沉,浑身酸痛,我实在懒得睁眼去瞧。
又不知过去多久,周围刮起一阵大风。大风吹在身上,也将我的神智吹得清醒过来。
身下硬邦邦的,像是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脑子里嗡嗡作响,不知道是天上飞机的轰鸣声,还是我头脑发胀耳鸣产生的幻觉。
我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团模糊的青灰色。我揉揉眼睛,仔细去瞧,原来是一片裸露的水泥天花板。
“有些不对劲!”
我猛地坐起身来,只见自己身处一栋四面透风,濒临倒塌的高层建筑物里。
大楼破败不堪,空间前通后阔。从楼里的建筑格局来看,废弃前像是一栋办公楼。
左前方的电梯已经烧得变形,四周的窗户碎落一地,东倒西歪的办公桌上积着厚厚的尘土。
墙上歪歪扭扭快要坠地的白色制度框已经发黑,上面写着“接待工作形象标准”,下面是十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泛黑的制度框离我有十多米远,我看不清那些小字,也来不及去看上面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是电梯引发的火灾吗?”
我的第一印象是这栋楼曾发生过火灾,然而四周并未看到着过火的痕迹。
几十个文件柜横倒在地上,大部分柜门均已脱落,埋在黄土里。文件柜里的塑料盒,牛皮纸档案袋,文件夹也都尘封在黄土之下。
墙角里散落着一堆文件,像是被穿堂而过的大风吹到这里,上面同样遮满了灰尘。
平常用来分割工作区域的灰白色塑料隔挡,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看来之前不止一家单位在这里办公。
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我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奔到窗户前向外望去,窗外的景象触目惊心,视线所及之处所有建筑破败不堪,就像电影《莫斯科保卫战》里的莫斯科城一样,经受了无数炮火的洗礼。
满城的灰黑和遍地的荒绿,形成鲜明对比,给心灵带来无比震撼的冲击。
远处的残垣丛中冒着几缕黑烟,楼下街道两旁长满一人高的野草,野草后面的底商早已分不出门和窗。
那些底商完好时,想必是明敞的落地窗,现在门窗俱毁,只剩下几个黑窟窟的空洞,望过去分不清哪是门,哪是窗?
我所在的建筑是一栋八层高的大楼,而我身在最顶层。居高临下,俯视周围的街道和建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的心里忽然慌张起来,大脑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极目远眺,天空中乌云密布,四下一片灰暗。
昏弱的光线下,东北方向的一处建筑顶上,赫然立着四个熟悉的大字。虽然其中有两个字只剩下半个框架,但依然能辩认出令我心惊肉跳的四个字:桃源一中。
我像是被雷击一样,全身僵住,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可能?”
昨晚是大灾难爆发五周年的公祭日,我从景区回城,到虫灾纪念馆参加晚上十二点的公祭,以祭奠父母的在天之灵。
一路上,机车的速度并不快,就在进城前最后一个弯道处,机车前方冷不丁冒出一个怪圈。事出突然,我不及躲避,连人带车向怪圈撞去。由于惯性,我也跟着飞了出去。可惜,当时我没有佩戴头盔,落地后晕了过去。当我再醒来时,已是眼前看到的这幅光景。
我掏出手机准备寻求帮助,却发现手机排线和屏幕已经分家,应该是在车祸时手机先着的地。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从昨晚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
我昏倒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回城公路的最后一处弯道是进城必经的路段,人流量特别大。路上倒着一个人很快就会被发现,所以我昏倒的时间不会太长!
我不相信一觉醒来,桃源会变成这个样子。即便是战争,仅仅十几个小时,桃源城又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看着大街上一人多高的野草和两旁破旧的建筑,我判断这里至少荒芜了几年!
难道这里是新建的影视基地?我从未听说哪里兴建起一座如此规模的影视基地!
我坐在地上,看着摔得稀碎的手机,知道更换屏幕和排线的费用足够再买一台新手机。
我又是心疼,又是可惜,将手机拿在手中掂量再三,最后心一横将它扔出楼外。
手机落地后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正式宣告它在陪伴我三个月后,走完短暂的一生。
手机摔在地上的破裂声,让我注意到天空中的乌云一直在有节奏地释放着闪电。
云层中一束束短小而急促的闪电,比不上“雷雨肥庄稼”那种闪电声势浩大。它在云层中倏然出现,倏然消逝,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
此刻我方才明白,昏迷中听到的飞机轰鸣声原来是闪电的轻啸。
令人奇怪的是,闪电如此频繁,天气看着却不像有下雨的征兆。
我觉定下楼查个究竟,必须搞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下到五楼时,楼梯正前方出现一个直径两米的圆洞,挡住我的去路。
圆洞从五楼直达地面,将各层楼梯完全截断。各楼层断裂的楼板,裸露的钢筋,断折的线路,尽收眼底。
我弯下腰仔细检查楼梯的损毁程度,最后决定从五层的楼梯断裂处纵身跃到四层,再想办法寻找其他出路。
我向下望了望,下跳时身形如果稍有偏差,就会直接由五层跌落到一层。
我可不想做自由落体。
于是,我又打消跳下去的念头。
我也没有《致命武器》中李连杰那种潇洒的下楼本事,所以只能另想办法。
幸好楼里残留着一些蓝色束条窗帘,我将它们搜集起来,接到一块,然后绑在五层的楼梯上。
我抓着窗帘由圆洞向下滑落,本来打算先到四层稍作调整,再下到三层,然后如法炮制到二层、一层。